我挣扎起来,周遭的一切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失声失色变成灰白的一片。
车道的右侧就是极为险峻的断崖,注意落石的警示牌在眼前飞速掠过,巨大的碰撞声和飞石从裂隙里哗啦地飞涌上来,黑车不要命地将车体挤压进山崖,拳头大小的坠落碎石和擦枪走火的火星在雪原里像是带着尾巴的陨石,叫嚣着扑面而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一切都是黑白两色,只有梁砚身上的血,从一滴一滴到泉涌不止,是鲜红的颜色。
“梁砚!!”我再也维持不住我的镇定,脸色变得苍白难看。黑车的车头像是入侵者一般插入我们的车体,本就岌岌可危的车门在剧烈的碰撞下彻底断裂,被黑车挤压着向里横冲直撞,同样地,也贯穿了梁砚的胸膛。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举着手,徒劳地想去合拢那些从梁砚身上掉下来的血。
他就这样挡在我的面前,下意识地用他的后背,用他的胸膛挡住我的面前,我在保护下安然无恙,像三年前那个世事懵懂的我一样。
“……我没事。”梁砚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但依然下意识地安慰我。
他想碰一下我的脸颊,但似乎是太痛了,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再一次抬起手,想要帮我擦泪,但是手上已经沾满了他自己的血,泪没擦掉多少,血却蹭到了我的脸上。
梁砚笨拙地想把我脸上的血擦干净,但是他流了好多血,手上已经没有干净的地方。他有些无助地看着我,说:“擦、擦不掉了。”
我摇头,甚至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我说道:“会没事的,我已经打120了,他们说很快就到,你别说话了,再坚持一下……”
梁砚只是微笑着看着我,然后很轻地说了一句:“如果我……坚持不下去呢?”
他似乎有些怅然,声音很缓慢也很温柔,“我已经掌控过太多事情,只是生和死,还不是我能掌控的——”
“你怎么不可能?”我说道,“三年前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你为了保下我的命,你不是能做得到吗?”
梁砚微微怔住:“你……你都知道啦?”
我不愿再去看他,别过头去。他却固执地凑过来,那车门在他的动作下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我又惊又惧地看向他,他却是微微笑着,用已经有些干枯裂开的唇轻轻地碰了碰我右手尾指、那处畸形的骨节。
“很疼吧。”他断断续续地开口,“这里被折断的时候,很疼吧?”
我的眼里汪着泪,几乎是倔强一样不回头,也不想去看他。
但梁砚却依然抓着我的手,声音很轻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你去报名RCA,是我不该招惹你,是我让你痛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天在天台,你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一辈子像个米虫一样吃喝无忧地活。我只是……我只是想实现你的心愿。”他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逼死你,也从来都没想过要让你痛苦……”
“你别说了。”我打断他,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掉下来打在手上,我飞速地擦去,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别说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画画。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这辈子都再也不能触碰画笔。”他执拗地自顾自地开口, “我死之后,你可以给我画幅画吗?”
“……”我强忍着泪水,声音却根本不成腔调。
嗓子不知道为什么沙哑得厉害,好多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像是一把没有淘澄过的沙。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无意识地重复着相同的字眼,双手颤抖着去捂他身上的伤口。
他的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从他身上流到我身上、像是怎么流都不会枯竭。
我竭尽全力地想要去捂住那道刺眼的、醒目的伤口,徒劳地想把那道口子合上。
可是血液就像河流,它们永不回头,从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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