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敏当时还在温柔乡中,闻讯连衣服都没穿好,只披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就冲了出来,狼狈地往下跑,边跑边大声喊:“快,快,想办法阻止他们,船快加速,将他们甩开!”
“大人,现在是逆风向,速度提不起来,而且他们的船只比咱们小,速度比咱们快。”船长苦逼地说。
费敏气得踹了他一脚:“要你何用!还不快去警告他们,咱们是朝廷的船只,让他们速速退去。他们莫不是想跟朝廷作对?”
船长无奈地摇头:“都说了,没用,他们还是往上爬,有的人已经爬上了甲板!”
果然,一楼的甲板上已经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
刘子岳也被惊动了,睡眼惺忪地跑了下来,问道:“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费敏着急不已:“殿下,咱们遇到了海盗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子岳脸色大变,急忙喊道:“船上可有小船?费大人,让他们先抵御一阵,咱们先驾驶小船逃走。”
太子不是武将,也领了南越水师吗?怎么是这样的缩头乌龟,一听海盗就吓趴了。
费敏本还指望刘子岳有什么好办法,谁知刘子岳比他
还怂,听到出事就想逃。
他也不敢再逞强,毕竟落入海盗手中,怕是小命都要丢了。于是连忙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快,将小船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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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敏也想多带几个侍卫。
若是跟刘子岳一条小船,除了他们二人,顶多只能带三四个人,太子是肯定要带自己人的,万一有个什么,那岂不是很可能要把自己给抛下?他还想活命呢!
自己一条船,遇到个风浪什么的,船上都是自己的亲信,肯定先紧着他。
于是费敏点头:“好,殿下,那您先行,臣这就让他们再拖出一条船。”
刘子岳跳到小船上:“费大人,咱们在岸边碰头,你速速来,不要与他们硬碰硬。”
说罢,让小船上的人赶紧将船划走。
等刘子岳的小船开走,费敏也想往刚放下去的小船上跳,但船长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人,大人,这些海盗不敌侍卫,不少被割断了绳子掉进了海里,他们怕了,开始退了,咱们安全了!”
说完差点喜极而泣。
费敏激动得坐在了船板上,高兴地说:“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殿下呢?哎,殿下本不用走的,快派人去追!”
船长看着雾茫茫的海面,苦恼地说:“大人,太子殿下往哪个方向去了?”
费敏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是船只的西边,但船这段时间又挪了点位置,未必有那么准确。
思量片刻,他道:“咱们往西去,往最近的州府驶去,我跟殿下约好了,在岸上碰头,小船那么小,无法长期在海面行驶,殿下肯定会去陆地上。”
船长点头:“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船只缓缓往西,往离得最近的泉州驶去。
殊不知,刘子岳就在他们身后。
去跟踪大船的小船很快回来禀告。
范炎笑嘻嘻地说:“殿下,他们应该是往泉州方向去了。”
官船从广州出发时,他就带了一艘大船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这艘大船比朝廷派来的官船还要大,而且还是一艘战船,上面有不少武器,小型的船只,就是为了扮作海盗。
但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截取财富,只是为了将刘子岳带走。
现在刘子岳在海上出了事,遭遇“海盗”突袭,下落不明,生死未知,自是不用回京城了。
他日,机会来了,需要他这个太子出面的时候,刘子岳也可拿着圣旨冒出来,只说当年小船流落到了海上的某座荒凉的小岛上,使了不少法子,最后碰到一艘绕航路过的商船才得以脱困,就能解释他这段时间的失踪。
他这一失踪,延平帝、晋王、楚王的如意算盘都要落空了
() 。
刘子岳笑着说:“不用管他们了,走,咱们回广州!”
范炎也很高兴,连忙下令:“走了,传令下去,返航!”
***
相较于他们的高兴,费敏就苦逼了。
等浓雾逐渐散去后,他便开始在海上寻找刘子岳的踪迹,但茫茫大海,又没个目的,定然是寻不到的。
搜寻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人,他只能寄希望于刘子岳已经到了泉州,便让船长赶紧驶去泉州。
次日中午,他们总算是抵达了泉州府。
一下码头,费敏就急匆匆地跑去找泉州知府许正。
许正听清他的来意,头都大了:“费大人,下官这几日并不曾听说太子殿下的消息。这样,下官这就派人去码头打听,看看过往行商可有看到您说的这艘小船。”
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打听到的。
费敏脸色难看得能滴得出水来。
这么一趟简单的差事,竟被他给搞砸了,太子殿下在他手中丢了,他如何回京交差?
“许大人,劳烦你派人去海面上找一找,兹事体大,若不能找回太子殿下,你我恐怕都要吃排头。”费敏拱手恳求道。
即便他不说,许正也要派人去找刘子岳,毕竟刘子岳是在泉州附近的海域失踪的,虽说他这个知府也管不到海上的事,可上头未必会这么认为。
泉州府衙当即下令让渔船、商船帮忙搜寻这支小船的踪迹,若能发现有用的线索,官府重重有赏。此外,许正还组织了人手到海上去搜寻。
这一搜就是三天,但什么都没发现,别说人了,连船的影子都没看到。
许正无奈地说:“费大人,许是殿下去了别的地方。”
费敏急得嘴上都起了泡:“许大人,劳烦你再派人在沿海的村庄打听打听,兴许殿下他们没找到泉州码头,船只在别的地方搁浅了。”
也有这个可能。于是许正又派了衙役沿着海岸线,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寻找,并鼓励村民们提供线索,为此不惜发放高昂的赏金,但还是没有用。
又是三日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费敏都要绝望了,他后悔不已:“那日我不该让殿下上小船的。许大人,泉州附近的海盗都有哪些你知道吗?殿下会不会落入了海盗手中?”
许正无奈地说:“泉州附近的海盗并不算猖獗,这些海盗都躲着官府,下官实在不知。下官也只能派人去打听打听了。”
其实泉州鲜少发生这种海盗劫掠大船,还是官船的事。
打听自然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
在泉州滞留了十日,事发已经十二天了,还是没有刘子岳的半点消息,费敏绝望了,认命地一面派人从陆路加急将这个消息送去京城,一面赶紧回到船上,全力奔赴京城。
他还没回去,这消息便传入了京中。
这时候刚二月,草长莺飞,城外的柳树冒出点点青绿的时节。
接到这个
消息,延平帝震怒不已。
大臣们也很意外,估计平王是史上最短的太子之一了,才接到圣旨没几天就出了事,甚至都没能正式到任,这都什么事啊!
陈怀义听到这事,有些担忧,但很快又回味了过来。平王当年便是打击海盗的好手,如何能被区区百来名海盗击退,更何况费敏这样文弱胖乎乎的中年大臣都没事,就更别提身强体壮的平王了。
这事,只怕是平王殿下自导自演的。这倒是个好计策,如今平王的储君身份已定,圣旨在手,只要陛下一日不废储,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而人失踪后,下落不明,陛下肯定不可能为此废储,要么是拖延一阵子另立储君,要么就一直等着,左右平王都不用进京,跳出了京城这个泥淖,不用被任何一方当枪使了。
话是如此,可陈怀义还是有些担忧,如今只能等南越那边的消息了。平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想必要不了几日公孙夏和于子林就会送信过来。
延平帝发了一阵脾气后,下令东南沿海三州联合搜寻太子的踪迹,并责令三州出海剿灭海盗,势必要寻到太子。
***
朝会后,晋王回到府中,背着手,狐疑地说:“舅舅,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老七在回京的路上就出事了!”
傅康年道:“殿下莫非是怀疑平……太子殿下的事是人为的?有人刻意针对太子殿下?”
“说不好,我总觉得这事太过巧合了,太巧的事人为的可能性就很大。”晋王闷声道。
傅康年想了一下说:“要真有人动手,怕是楚王莫属。但也说不过去,当初可是钱茂站出来第一个举荐的平王。”
他们若是不想平王做这太子,当初完全没必要举荐平王。
晋王也想不通:“等费敏回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另外,派几个人去泉州一趟,私底下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底下的人汇报上来的消息也未必可信。
另一边,庸郡王听说了这事,哈哈大笑:“大景的太子之位莫非是沾了什么诅咒不成?二哥自尽,七弟命更不好,才接了圣旨就出事。”
李安和心里很是焦虑和担忧,他全家老小可都还要仰仗平王庇护呢,若平王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家人就危险了。
但在庸郡王面前,他只能克制住心底的焦虑,附和着笑道:“可不是,依小人说啊,这个位子还是殿下您最合适。毕竟现在陛下最信任的就是您。”
庸郡王虽然没有恢复爵位,但延平帝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撤了他禁足,有时候还会交一些差事给他办。
“就你会说话,父皇才不会立我,不过小六兴许有机会。”他眯起眼道。
六皇子吴王乃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自是比其他兄弟更亲厚。兄弟俩关系也不错,只是吴王一早就知道外家的资源都给庸郡王去争那个位置,因此他自己不思进取,天天就只知道玩。
但现在庸郡王遭了皇帝的忌惮,推他上去更合适。
这个
位置(),?譳豔婩譳????煜讂?[()]?『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不嫌。
不上去,他们兄弟俩以后就再有没有机会了,以后不管谁上,他们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现在挤破头上去,兴许还有点机会。
李安和笑道:“吴王殿下聪慧机智,殿下这主意甚好。”
“好有什么用,大哥五弟不会答应的。”庸郡王看得很清楚,但事在人为,既然有了机会,他还是要想办法谋划谋划。
本来已经结束的储君之争因为新任太子原平王刘子岳的下落不明,再次泛起了波澜。
大家都认为,刘子岳落在茫茫大海中,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现在就等一个肯定的结果。
但延平帝不发话,继续让泉州等沿海三州继续搜寻太子的踪迹。
十日后,紧赶慢赶,日夜兼程,费敏总算回京了。
他一回京就进宫见延平帝,跪在延福殿中请罪:“陛下,微臣有罪,都是微臣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才害得太子殿下下落不明的。”
延平帝心里没多少难过,毕竟都十年没见了,这辈子其实也没见过这个儿子几次,他跟老七根本就没什么父子感情。
但他还是一脸沉痛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朕如实道来。”
费敏将事发的经过说了一遍,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他最后刻意加了一句:“太子殿下水性不错,那里离泉州又不远,当天海面风平浪静,应没什么意外,微臣猜测,殿下怕是落入了海盗的手中。”
太子只要没死,他的罪名就轻多了,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延平帝点点头,又继续问费敏:“太子接到朕的旨意可高兴?”
费敏摸不清楚延平帝的心思,琢磨片刻,用力点头:“高兴,太子殿下听说了这事连软甲都没来得及脱就急匆匆地赶过来接旨,本来微臣是想休整两日再出发的,殿下接完了旨就兴冲冲地要回京,说是多年未见陛下,甚是想念,他急着想回京城见陛下。”
“哦,他当时怎么说?”延平帝又问。
费敏刻意美化了一点,将刘子岳当时的表现描述了出来。
但即便再美化,刘子岳没什么城府,好掌控的形象还是出来了。
延平帝听完有些遗憾,这是个多么实诚好懂的儿子呀,立这样一个儿子做储君,一眼便能看透这孩子,他心安,大臣们也没意见,多好的事,偏偏老七福薄,半路上就出了事,落了个生死未卜。
虽说是失踪,但不光大臣,延平帝也觉得这么久了,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刘子岳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没找到,还是可以继续当这个挡箭牌的。
延平帝叹了口气,一脸沉痛地说:“传令下去,让东南沿海三州继续寻找太子,一定要将太子找到。”
只要没找到尸体,他的老七就没死,大臣们也就没有理由再逼着他立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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