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雨的入秋夜晚,满地潮湿,落叶渐次在空中纷飞。
日料店「幽」的环境在夏末秋初的夜色里别样的清新优雅,花草茂盛的庭园里荡漾着昙花跟幽兰盛放后的清雅香气。
路过一扇小小的店门,和风别院将嘈杂的城市环境隔绝,店如其名,的确是一份幽静的存在。
温知宴带黎尔到这里来用晚餐,长大成人后,第一次,两人正式相约单独见面,温知宴为黎尔选的相亲地点就约在这里。
当时被天之骄子公子爷深深暗恋的黎尔完全被蒙在鼓里,以为两个人只不过是因为彼此家里的长辈偶然在医院里住进了一间病房,闲着没事,热心张罗他们两个年轻人出来相亲,才有这样的会面。
当时的她哪曾想到,一切都是温知宴对她蓄谋已久的一场靠近。
为了娶黎尔,温知宴布了一场上演十年的棋局。
每下一颗棋,他都胸有成竹,克制忍耐的想要百分百的保证他们的关系在逐渐靠近。
今夜,再跟男人一起回到这间日料店来吃饭,黎尔心里颇有感慨。
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接待过他们的那个穿和服的漂亮小姐姐,热情的招呼温知宴,温总。
“温总,欢迎大驾光临,什么时候回来的璃城,我还以为您还在北城呢。”她都知道他们那帮人的动态,温知宴不论到哪里,都是一帮顶级公子哥们的头。
温知宴淡淡应:“早回来了,你们老板呢?”
“在chasingstar,温总吃完饭可以去找他,听说好像给您带了东西。”女服务生盘发,脸上化着精致的日杂妆,将渲染了牡丹跟芍药花纹的白色和服穿得颇有异域风,冲人笑起来的模样特别甜美。
并且很有情商,这一次,她更尊敬被温知宴带来光顾的黎尔,尊称黎尔温太太。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黎尔做成了温家高门的媳妇儿。
“温太太,请尝尝这个真鲷刺身,是我们店这个季度最近新推出的特色,也是我们老板为自己人留下的私房菜。”为温氏夫妻放下压轴的刺身摆盘,女服务生语调温柔的告诉黎尔。
“对了,我叫小至,这间店的老板叫赵承柏,跟温总是高中同学,得知今天温太太来这里用餐,赵老板叫我转告温太太,以后请一定要赏脸常来,他在城中的各处餐馆与夜店都盛情欢迎温太太去光临。”
“好的,替我谢谢他。”黎尔笑着答应。
她没想到这家店是温知宴的高中同学开的。
小至上完菜,礼貌的退出去,为这对已婚夫妻拉上和室拉门。
她知道他们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相亲。如今,再回来,已经是新婚不久的夫妻了,这是很美妙的发展。
布置高贵典雅的和室里,黎尔跟温知宴坐在榻榻米上,隔著小方桌,黎尔不断的想起当时跟他在这间小屋相亲的时候。
当时,他抽着一包苏烟沉香,忽然说要娶她,她被吓
得落荒而逃。
当初的黎尔根本没想过此生会有荣幸做温知宴的太太,一年多的时间后,他们已经结婚并且在热恋了,所以,人的相遇真是奇特的事情。
在雨夜故地重游,“上次你没说过这家店是你高中同学开的。”已经是他太太的黎尔动筷子,帮温知宴夹了一片刺身,为他蘸了薄醋,放到他面前的翠绿碟子里。
“是赵承柏开的。从国外上完大学回来后,他不务正业,在城中开了不少这些方便他自己吃喝玩乐的店。”温知宴回答。
“赵承柏。”黎尔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学生时代跟温知宴一样,好像是叱咤沛渠高中的风云人物。
当时他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自己本身又天生俊英俊,才华横溢,不止被同校的女生追捧,还被璃城三中的女生疯狂倒追。
黎尔听过关于他们那帮人的风流八卦,到现在还有些许模糊印象。
“就是你给江炙送手套的那次,跟我一起在篮球馆打球的那个染蓝头发的,后来打完球赛,他开着兰博基尼,想要载站在路边的你一程的那个男生。”
被黎尔记忆模糊的时间点,对温知宴来说全都是历史记载般的清晰。
黎尔歪着头,使劲去回忆,想起来了,那次她跟她的前桌余娇娇一起去郊区看江炙跟沛渠高中的男生打球。
后来时间晚了,住在附近的余娇娇先行回家,独留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路边等计程车,有人开着酷炫的超级跑车来到她面前,按下车窗,探头出来,冲她痞坏笑着,要她上车去,就坐在坐副驾驶的那个男生的腿上。
“没关系,你可以坐我们宴爷的腿上啊,晚上没交警,不会抓超载。”
黎尔想起来了那次被坏男生做的搭讪。
她当时被吓得半死,根本不敢招惹这群富家子,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流氓还是好人。
彼时天黑,她也没看清当时坐在副驾的男生的脸。
这个雨夜,她知道了,当时的宴爷是谁。
是她这个暗恋了她多年的bking太子爷老公,温知宴。
黎尔羞赧的跟男人道歉,嗓音软软绵绵:“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是你。”
温知宴回应:“如果当时知道是我,会上车?会坐我腿上?”
其实也不会。
那时候的黎尔根本不会对谁动心,胆小得像只刺猬,被英俊多金的帅男生搭讪,都不敢多正眼去注意他们。
现在,她嫁给了温知宴,终于鼓起勇气主动靠近他,证明她迈过了那样的慌忙逃避感情的心态。
黎正勤出轨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她已经真的克服了,因为温知宴这些年来对她无微不至的守护,完全治愈了她去相信感情。
今日去尔生的总部大楼探望温知宴,就是黎尔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温知宴的表现。
她连日来都在娘家呆着,他忙于工作,一直不去接她,她坐不住了,主动在雨天开车去公司探望他,甚至会为了他随手扔在休息室床
上的避孕套而吃醋。
相比当初那个被赵承柏打趣,让她去坐温知宴腿上的羞涩胆怯少女,现在的黎尔终于长大成熟,是名副其实的温知宴的老婆了。
领悟到这点,温知宴的薄唇一直上扬,光是看着黎尔坐在他对面,他就觉得这个婚跟她结得很有意思的甜。
他的白月光终于在他的耐心引导下,名副其实的变成专属于他的女人。
“你快吃东西。”黎尔不想被温知宴嘲笑,一个劲的帮他夹菜,想要堵住他的嘴,“你能不能不要笑?很好笑吗?”
温知宴接受自己老婆的投喂,一面用绅士礼仪进食,一面柔声告诉她:“是很好笑,我真没想到你今天会从娘家主动来公司找我。这么着急见到我?”
“不是说了吗,是我妈,给你专门熬了补药,非要我送来,你知道她是医生,特别喜欢给人看病,单纯就是为了炫技。”黎尔拿这个借口当遮掩。
她主动去尔生找他,才不是因为黎尔这几日为温知宴等得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呢。
黎尔的心在刻意的说反话。其实就是这个原因,她都望眼欲穿了,温知宴还不来娘家接她。一直这样下去,这可咋整。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温知宴顺势说:“等会儿上车,我把倪大夫特地为我熬的药喝了,晚上咱们试试药效。”
矮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黎尔挥动筷子,不管桌上摆了什么,全部给温知宴乱七八糟的夹过去,不想他再说话。
今天是被老婆主动投喂的,得意忘形到愿意喝壮阳中药的温知宴。
他已经很硬挺了,再喝点补药,是想要让黎尔为他受不住得下不了床吗。
雅室里焚着让人安神的熏香,开着的轩窗传来香花盛放的香气,夏天要结束了。
温知宴选的婚礼日子在秋天,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这样新娘子穿婚纱正适宜。
“尔尔。”一顿饭快要吃完之时,温知宴睨着黎尔的眼睛,征询她的意见,“婚礼选在八月十五。你觉得如何?”
“好啊。”黎尔脱口而出,不做任何考虑就说了肯定答复。她根本不管是哪一天,只要是温知宴选的日子,一定会有充分的理由。
说完,她咬筷子,发现这样的自己太不矜持了,败露了她已经很想跟他大婚的焦灼心态。
之前,跟他去摩洛哥出差那次,她还曾经绝望的跟他宣告,此生都不愿意跟他公开。
那又怎么样,女人就是善变的。黎尔这样的甜娇小仙女更善变。
“现在你心里不怕跟我正式结婚之后,有些东西会变了?”温知宴认真的问她。
要跟她做好这样的确认,他才会放心的去操办他们的婚礼,他要黎尔在毫无顾虑跟迟疑的情况下,跟他大婚。
“……不会。”黎尔被男人认真的眼神凝视得浑身瑟缩,像含羞草一样,受到外界的触碰,条件反射,要自然而然的收拢做一团。
她爸跟她妈就是在婚后变了
。
从黎尔父母的事可以看出(),婚姻不一定是一个人的人生最后的归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结婚之后可以再离婚。
在不如意十之八.九的俗世人生里,举案齐眉的原配轻易就可以输给后来的小三。
可是,因为自己嫁的人是温知宴,黎尔坚信,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比如他在年少时为她写下的那封十字情书。
即使纸张在年代久远中泛了黄,他们的青春已经逝去,后来的他对黎尔也始终如一。
“为什么不会?”温知宴直视着黎尔娇媚水灵的眼眸,跟她确认她真的要嫁给他的心意。
当初领证是赶鸭子上架,她迫于家庭压力跟温知宴去了民政局。
现在,他们要正式举办婚礼,温知宴要跟黎尔确认心意,她真的准备好了要嫁给他没有。
“因为,让我愿意为他穿婚纱的人,是温知宴。我相信我们的婚姻永远不会变。”黎尔说完这句后,立刻低头去喝清茶,怕他瞧出她已经对他臣服了。
此生,他情愿做她一生一世的裙下之臣。
那么,她也甘心为他穿上嫁衣,走上红毯,做他唯一的新娘。
“那就好。”温知宴愉悦的笑了,知道终于是时候为他的尔尔办婚礼了。
*
从幽离开后,温知宴开车去赵承柏的夜店,找赵承柏要他让赵承柏帮忙从国外带回的东西。
今晚,赵承柏不负使命,不忘初心的给昔日沛渠高中的大佬把宝贝东西带回来了。
本来赵承柏不高兴帮人带这种东西,怕半路被人抢。
但是念在大佬这些年是那么不容易,为了一个妞简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注】的痛苦装逼,受着了十年之久,赵承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年他们沛渠高中的人在郊外篮球场跟璃城三中的人打球,跟着同班女生来看比赛的黎尔使着娇性子,站在路边,硬是没上那辆兰博基尼。
温知宴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简直就是他妈的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篇文言文的奔现。
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
赵承柏都看不下去的苦。
大佬此生要什么不能,只有要黎娇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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