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刹那,他嘴唇轻微颤抖,眼眶忽然含了泪。
闻珏微笑着唤了声“嘉青”,说:“近一点。”
宁嘉青强压着眼中泪水,俯身凑近闻珏。
伴随着仪器的声响,听见他轻声说:“还记得几年前,你作为护工时照顾的那名阿尔茨海默病晚期的老人……她在离世的前一夜,你对我说的什么?”
闻言,宁嘉青轻呼一口气,“我说,我害怕。”
闻珏轻轻颔首,“那又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眼泪忽地止不住,顺着下颌滑落,就在即将掉落到闻珏身上时,他抬起胳膊,将泪水擦干。
“你告诉我。”宁嘉青停顿须臾,哑声说:“洗完澡要把头发弄干,下次停电再面对黑暗时,别弄湿你的衣服。”
闻珏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对方的脸颊,柔声道:“做得很好。”
宁嘉青不再流泪,闭上眼睛侧脸贴紧他的手掌,说:“阿珏,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好好把接下来的路走完。”
这次换闻珏含泪应声。
等闻珏被推入手术室不久,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过来,递给宁嘉青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说是闻先生让她代为转交。
宁嘉青愣愣地看着盒子片刻,才拆开丝带启开盖子。
那枚铜色木星吊坠,静静地躺在里面。
宁嘉青颤抖地深呼了一口气,瞬间泪水盈眶。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吊坠,却发现相片隔层有所松动。
等拇指轻轻拨开,里面放着一张叠好的信纸,蓝色的钢笔墨水透过纸张。
略微发颤的手指将纸慢慢展开,里面夹着那枚楔形木片,被玻璃框嵌入的榉木片,再也不会断裂。
而看到信中央的四个字时,宁嘉青忽然潸然泪下,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
多次反复地擦着泪水,才得以看清蓝色钢笔字的内容,他哽咽着在手术室门外念出声:“……与嘉青书。”与嘉青书吾年十六,与父游于江边。见一圆冠灌木,繁叶青翠,厚革质润,红果如珠缨缀其间。
既闻其树言“狗骨”,源于陈藏器说“此木肌白,如狗之果”,后改“狗”为“枸”,遂得名:枸骨。
望此树,颇觉有趣,欲以手触之。旁人止之,言木叶有刺,痛煞手也。闻其言详观之,果如其然。
吾犹忍不可得而探之,手伤,流血。然不厌之,益喜枸骨。
后遇嘉青,少年如枸骨,坚忍不拔。珠玉在侧,自惭形秽,又心向往之。
历十余载,千难万险,守得云开。
能得汝之意,共通心弦,此生为幸,不敢奢求甚多。
然人生在世,恨事重重,百感交集。
吾身渐消,终不能与汝比肩,共守日月星移。
嘉青常憾不见吾少时之焉,而不知予亦憾不见汝未来之状。
生命长河,滚滚向前。一命终当短,君意长如此。
吾爱嘉青,毋需困其身。
如诗《枸骨》所云:世事无常皆定数,无需落寞翠山腰。
愿吾爱嘉青,始终如枸骨。
嘉言懿行,郁郁常青。后记车间的门帘被掀开,探出班长黝黑的脸,“嘿,莎萨,外面有人找。”
听到后,莎萨放下手中的钳子,起身到水龙头旁冲了冲沾满汽油渍的手。
甩着水珠往工厂车间大门走去,看到一个背影宽阔的中年人,正站在香樟树下等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眼睛往四下看了看。旁边正准备换班休息的工人同事,替他说出口:“不错啊莎萨,这个大老板又来找你了,不过今年怎么只来了他一个人……”
莎萨抿了抿唇,抬腿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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