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你还记得我离开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严风俞转头问他。
祁云岚自然记得,黑亮的眼珠眨巴了一下,“你说……有话要同我讲。”
“是,”严风俞点头,声音平静,“皇上遇刺了。”
元嘉帝遇刺,刺客武功高强,深夜潜入皇宫内院,犹如无人之境,然而,这位皇帝似乎命不该绝,就在刺客快要得手之时,元嘉帝忽而从睡梦中惊醒,大声呼救,禁卫军听了声音,全速赶来,几十上百个大内高手将这刺客团团围住,两方交手,刺客悍不畏死,不退反进,直奔元嘉帝藏身之处而去,禁卫军平日虽疏于演练,到底根基还在,赔了几十条人命后,终于将这刺客生生擒住。
“……这人不仅武功高强,对京城的防控布置亦是非常熟悉,他潜入皇宫的路线,以及行刺的时机都选择得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皇城内部安插了内应……可是,就在皇上下令全面清查皇宫,宫内里人人自危的时候,这刺客忽然发了疯……”发了……疯?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发疯?
祁云岚皱起眉头。
“……这人身负怪力,连杀了禁卫军几十余人,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但在被捉住之后,他就毫无征兆地发疯了,听看守天牢的侍卫说,这人送来时已是双目赤红,青筋暴起,他面目狰狞,犹如野兽,见人就咬,便是十几个好手也拿他不住,最后只得用最粗的铁链将他牢牢捆住,再送入最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去,才稍稍平息一些……这样的现象已经不能用装疯卖傻来解释了,更甚者,待在地牢的那段时间里,这人不仅不分昼夜地嘶吼怪叫,甚至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这人终于熬不住,就这么……死了。”
一个胆敢行刺帝皇的刺客,竟然就这么……死了?
话音落,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严风俞知道祁云岚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于是安安静静地等着。
至于祁云岚……
不吃、不喝、不拉、不撒、身负怪力、没日没夜地嘶吼……他的脑海里几乎立刻浮现出天元派弟子发疯的场景。
“所以,刺客是穆衡的药人,无疑了。”半晌后,祁云岚打破沉默。
“是。”严风俞点头。
“……皇上身中多刀,只能靠太医院的药吊着命,已经无力管理朝政……至于朝中那些大臣,派系与党争之事本就多如牛毛,如今缺少了从中制衡的人,他们之间的矛盾便日益凸显,如今已经发展到了几乎不可调和的地步……”
堂堂吏部尚书,朝廷正三品大员,上朝路上遇刺后,刑部与大理寺竟然不闻不问。
御史台倒是有心去管,可惜案宗压在刑部根本调不出来。
类似的事情犹如一地鸡毛,纷繁杂乱,数不胜数,于是每日的大朝会上,我朝的权力核心,内阁与六部的官员,他们不去商讨如何安顿流民,也不去商讨如何平息战乱,专盯着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扯来扯去,骂来骂去……严风俞嗤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下去,“所以太子归朝刻不容缓。”太子乃一国储君,于情于理都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履行其职责。
太子?祁云岚却是听得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忽而扯到了太子,清亮透彻的眼底写满不解和疑惑。
严风俞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忽而柔软成一片,早就准备好的话,便似一根鱼刺一般,卡在了嗓子眼里,再难吐出来。
杀父弑兄的仇人之子忽而成了自己朝夕相处疼爱有爱的小徒弟,这样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难以接受,即便是眼前这个,已经在一团淤泥里摸爬滚打七年之久的青年人。
可事已至此,他已没了选择的余地——若放任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继续肆无忌惮地互相攀扯撕咬下去,大梁朝不消外敌来侵,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作死,朝代更迭,苦的从来都是黎民百姓,虽然只是一介杀手,严风俞也清楚明白这个道理。
再者,与其让祁云岚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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