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一炷香时间,罚你站到王重阳祖师面前静思两个时辰,今日的斋饭也没有了。”
姬萦瞪大眼睛看着明镜观主,明镜那高耸的颧骨似乎因为生气而凸得更高了。
“你觉得罚轻了?”她冷声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姬萦只好闭上鼓囊囊的嘴,可片刻她又忍不住张开了。
“王重阳祖师是哪个?”
万法堂一片寂静,无数小女冠或惊或恐地看着姬萦。
明镜紧抿的嘴巴都快被气歪了。
“你左手边第三个。”
姬萦走到左手边第三个手拿蒲扇的长须老汉前垂手站立,等明镜开始讲经了,她就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王重阳祖师,数他袍子上有几朵祥云。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万法堂中诵经声停止时,险些吓一大跳。鬼魂似的明镜观主就站在她身后,幽幽地盯着她。
“看出什么名堂了?”明镜说。
姬萦讪讪地摇了摇头。
“那看出什么疑问没有?”
“有……”姬萦说,“王重阳是谁?”
“……王重阳祖师。”明镜瞪着她。
“王重阳祖师——他是谁?”
“他是我们全真道的创始人。”明镜观主严肃道,“祖师曾说过,凡人入道,必戒酒色财气、攀缘爱念、忧愁思虑。白鹿观亦有相关戒律,一旦犯戒,哪怕你是客居修行,我也会严厉地惩罚你,甚至将你驱逐出观。”
“有女祖师吗?”姬萦故意挑衅。
“自然是有的。”明镜观主毫不为难,“在你右手边第六位,便是祖师陈寄子。”
大夏盛行佛教,道教式微,姬萦还是头回知道,在这个女人来月事都不能进寺庙的天地,竟然也有香火台为女人而备。
“刚刚我讲的《抱朴子》,你记住多少了?”明镜观主话锋一转,问道。
“记了一半。”姬萦说。
明镜半信半疑道:“说来听听。”
“神仙不死,信可得乎……万物云云,何所不有,况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
不死之道,曷为无之?”姬萦顿了顿,“后边的就不怎么记得了。”
主要是,后边数云朵去了。
“不错,确实记住了一半。”
“可我认为不对。”
“哪里不对?”明镜观主抬高声音。
“抱朴子认为宇宙万物纷杂,人是可以成仙成神的,但是我不信。”姬萦说,“如果世间有神仙,那为什么神仙不尽职责,任由我们受苦受难?”
“苦难是人成仙之道必须的修炼——”
“如果世上有神仙,那人间的水患,不是水神的失职吗?人间的旱灾,不是雨神的马虎吗?人间的怨侣,就是月老的轻率了。”
姬萦一连串的质问,让明镜观主愕然失语。
若换做万法堂中的其他人,早就退缩了,唯有姬萦,还倔强地直视着明镜的怒容。
“如果神和人一样,也会频频误人性命,那我们积攒功德又有何用?这神仙,看上去也不是凭功德选上的。”
“歪门邪说!”明镜观主怒喝一声,打断姬萦,“伸出手来!”
姬萦不甘示弱地瞪着她,让伸出手就伸出手。
明镜从身后拿出一条竹片,怒视着姬萦:“你早课迟到,曲解经书,态度轻狂,是为大不敬。我打你五十手心,若你知错,我便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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