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说道:“莜姐姐,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带你走,咱们到泉州去,再不行乘船出海,保准没人找得到你,好不好?!”
儿子要带公主私奔,陆夫人好气又好笑,照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这时外头有人禀报:丰小将军到了。
丰甯手握软鞭大步而入,马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铿锵铮鸣,佛堂宁静祥和的气氛莫名带上一股肃杀。
“湄姨。”
她很熟络地先跟陆夫人打声招呼,冲朱允温一挑下巴,“你的担心就多余,杜征肯定娶不了嬿嬿。”
陆夫人是知晓她身份的少数几人之一,亲热拉她坐在身旁。
朱允温对着丰甯却没什么好脸,“你又知道了。”
丰甯眉眼飒爽,得意笑道:“今天御史台不是提审诸奚细作么,其中一个是杜相府里的管家。”
这消息颇有些石破惊天,陆夫人心头一震,“杜相……要倒了?”
“嘿嘿,那肯定的呀。”丰甯一脸幸灾乐祸。
虞莜始终没作声,斟了盏茶递给丰甯,这才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恐怕未必。”
前世这个时候,她可没听说过有什么诸奚细作的案子,这事出来的有些蹊跷,“那两人怎么抓到的?”
“不知。”丰甯摇头,“先前耿中丞发急信召大都督回来,刚才我去了才知,那俩人五花大绑,夜里被人直接丢进御史衙门的……”
“别是有人诬告吧。”
朱允温小声嘀咕了句,丰甯横他一眼,意思是:你到底是哪头的?
不怪朱允温没把这当回事,诸奚远在关外,与南康中间隔着北齐,长在江南的人,对塞外铁骑能有什么具体印象呢。
朱允温摸着下巴迟疑道:“杜相大老远跟诸奚人来往……这不算通敌叛国吧。”
“唇亡齿寒你懂不懂?”丰甯瞪着朱允温。
后者被她吼得都快聋了,掏掏耳朵,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事儿像狼崽干得出来的。”
虞莜默默点头。
*
广济寺在半山腰的陡崖上,另有一座修心院,乃寺内高僧闭关禅修之所,非但香客不得入内,等闲权贵到此,亦需有僧人延请方可踏入。
此时,紧挨峭壁的一座陋舍中,铺地的木板磨损严重,两人席地对弈,中间一方棋枰上,黑白子厮杀正酣。
秦昶伸着大长腿靠着柱子坐,无所事事晒太阳,瞥一眼棋局,“大和尚,你要输了。”
有道是观棋不语,他这一声出其不意,鸣弈大师的思路蓦地被打断,闭了闭眼,复再睁开,眼中挣扎不再,起身郑重一揖。
“谢昶太子当头棒喝。”
秦昶微微一笑,他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下棋他不在行,不过是旁观者清,看出这老和尚拆东墙补西墙,已经捉襟见肘。
鸣弈回过身,心头仍有一丝遗憾,“承勉,你的棋又有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实属难能可贵。”
祈岚云淡风清,信手抹乱棋局,“这星落局,岚前些日子刚抄过谱,胜之不武,侥幸罢了,论棋艺,岚远不及熙沅殿下。”
“非也。”鸣弈合什宣了声佛号,“星落残局贫僧钻研三载,也只初窥门径,承勉能这么快参悟要领,是因心思纯净,有道是无欲则纲……贫僧惭愧,到底存了胜负之心。”
秦昶在旁,听到这句“无欲则纲”,不动声色看看祈岚。
眼下五人之争,秦昶唯独对祈岚更多几分戒备,正因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自古探花郎尚公主的不在少数,但像祈岚这种家世,与世家子竞争驸马,让人感觉有些不自量力。
祈岚能依仗的,唯有座师耿中丞,秦昶思量,他邀自己到此,大约也是耿贤礼的意思。
小沙弥在廓下摆好茶,鸣弈大师施了一礼离开,只留下他二人。
日影在树梢微斜,秦昶垂腿坐在檐下,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祈岚却藏在廊间阴影里,显出周身冷意,口吻淡漠,说道:
“熙沅殿下是我南康唯一的公主,不该远嫁千里,她的姻缘是本朝国事,昶太子,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第19章 虚伪
你们问过她的意思么?
“周通和那个诸奚人,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御史台的吧。”
祈岚不紧不慢放下茶盏,抬手掬了一礼,“中丞大人命岚代为致谢。”
秦昶一改这些日的嬉皮笑脸,异于常人的眸子色泽浅淡,几乎与日光同色,显出一种目中无人的矜贵傲慢,淡淡颔首:
“杜相勾连诸奚,这本是贵国内政,孤不便过多干涉,不过是把他府里的管家顺道带回来罢了。”
祈岚默不作声,眼前这人不论是过去为质的十年,还是前几日漪清园的所作所为,看去犹如顽童胡闹,显得毫无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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