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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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做好了大义赴死的最坏准备,可是萧淼清没曾想到在自己说出这样足算冒犯的话后,凌时只是眉头皱得更深,杀气的确是更重了,他甚至都感觉到了那杀意在自己的后脖子上几度徘徊,可终究渐渐落了下去。

到这会儿屋里的人不是晕了就是腿软了,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弦乐声一停,酒色之气也淡了,方才还暖气熏人醉意深深的厅堂中只余死寂一般的安静。

萧淼清没有眼睛可以观察外界,窥不得凌时的面色,他本来撑着自己凛然的神情,颇觉得有几分像样了,心中正暗暗赞叹自己,忽感到肚子里有什么一动。

紧接着就是咕噜噜几声响,叫人猝不及防。

“什么声音?”萧淼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从前没有饿过肚子,有法术加持护身,饮食本来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现在因为血蝅在身,萧淼清停了身上全部有法术护持的部位,却忘了一旦成了普通人那也是要吃饭喝水的。

凌时也很是无语。

前一刻他还见萧淼清昂着头一派少年英气飒飒赴死的神色,不过转瞬就又破了功。

如此矛盾也就堆砌在萧淼清身上才能合理吧。

心念转变,原本施加于门扉上面的禁术也便解了。门扇泄力吱呀一声慢慢开了一半。屋里还有个把虽抖若筛糠但还残存心智的,爬似的软行到门边,差点连抬手将门拨开的力气都没了。

凌时懒得再理会这些人。

他抬手放出红绸,瞬间卷住萧淼清的腰,将人拉在身后带了出去。

刚才对着凌时又抱又拦都没被宰了,萧淼清心中安定许多。现在被凌时拉着往外走,还大着胆子问凌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出去。”凌时回答得言简意赅,并没有说明出哪儿去。

萧淼清想搞清楚现在自己所处之地,能给师兄师姐门偷偷留下点什么标记就更好。

无奈于为了保命他的眼睛还少说有三五天要瞎,实在很不方便。

除了自己逃生之外,萧淼清还想搞清楚凌时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神界于人间有重重隔阂,从千年前最后一次诛魔战争后更已绝地天通。除非是人间有人召唤,可普通人怎么会晓得召唤邪神的法术?

被召唤来的凌时又要做什么?

萧淼清上辈子见到凌时的时候对方已经颇为收敛,不过他仍旧听说在那之前凌时曾经引起的恐惧与混乱。

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

萧淼清胡乱想着,脚步间跨过好几道门槛与无数台阶,已经闻到了不一样的清爽的夜风。

卷面的脂粉酒气已到了脑后,身前可见沿街影影绰绰的光,朦胧闪烁在萧淼清的眼边。

他们到了普通闹市上。

萧淼清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座城市,可显然不是他刚下山时看到的青阳那样的小城。

入夜以后街上的行人并未减少,反而因为他们现在所处在闹市当中而更觉得人流摩肩擦

踵,叫卖声与行人交谈,喝彩声吵嚷声全都在一个场景里面,喧闹出一派匆忙热意的气象。

纸醉金迷懒懒倦倦一下被烟火气替换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凌时放着红绸拉萧淼清的腰便不太合适。他们之间总是会挤过来几个无关的行人。一方面叫这种牵扯费力许多,另一方面也叫凌时很是烦躁。

每一次擦肩而过,每一个无意触碰,都叫他杀意涌动。

萧淼清怕凌时一时气不顺把这夜市荡平,引出冲天血案。方才还能抱着凌时拦他,现在若再往前凑,保不齐凌时真的把他也一块撕了。

萧淼清赶紧在凌时发作之前扯了扯红绸向凌时提议:“不若就把红绸卷在你我手上,我走在前面帮你挡住那些不识趣的路人,也免得他们碰你,至于行走方向你稍稍提醒我,我们走得慢一些吧。”

萧淼清尽量将语气顺着凌时说,凌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萧淼清感觉自己腰间的红绸骤然松了,一条柔软的布料卷住了他的手腕,将血蝅都盖住了。

鲜红的绸布卷住白净的手腕,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之下如血色点缀其上,实质却是欲绞杀的渴望,竟叫猎物收束住。

萧淼清感觉到手腕上的东西,心里安定许多,衣袖往下一拢松松将红绸盖住,如此他们两人较刚才扯着腰的样子低调很多。

萧淼清取出自己的佩剑杵在地上,暂且当做拐棍来用,他先侧头对身后人说:“我走啦?”然后也没指望凌时回答,只自己又对身前路人说:“借过,借过。”

如此行走几十步,没出什么大岔子,凌时身上的戾气也收束了一些。萧淼清放心了,分出心神去感受这闹市的景象。

他虽然暂时看不清,可是耳畔能听见的声音纷杂,也叫萧淼清感觉有趣。

凌时不跟他讲话,他却和凌时说话。

小贩叫卖时摇动的拨浪鼓声传来,萧淼清问:“那个咚咚咚响的是什么?我看小孩玩过,似乎是个孩童玩具,只是不知那叫什么。”

萧淼清是觉得都叫人绑了,来去无自有,这点说话的权利总要自己掌控。更何况凌时其人反正也不爱搭理人,估计自己说的话都叫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凌时看向那小贩,见他刚摘下一个拨浪鼓递给一个奶娃娃,那奶娃由母亲抱着,父亲正在掏铜板,一家三口脸上俱是笑意。

“你不是说你是家里的幺儿,怎么这都没玩过么?”凌时随口问道。

萧淼清回答却认真:“我是没有玩过啊,我小时候有空都是背诵经文,我师尊那里只有书,没有这些。”

“其实人间很有趣的,”萧淼清适时找机会给凌时塞私货,“我们只要从不同角度观察它就行了。”

至于打打杀杀就不要动不动提起啦,随手把人化作血雾什么的也未免太可怕了。

凌时听着他说的傻话,大多时候并不分神去看周遭萧淼清说的人间趣味,只是盯着萧淼清说话时候脸上神色的变换。

萧淼清到底不是天生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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