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午膳后有宾客到访,陆绥安不喜宴客,打了个招呼便退散了,一转身的功夫便见女眷那边的沈氏已不见了踪影,还没来得及细看,这时,常礼忽而匆匆来禀,道:“世子,听说东市出了桩命案,死状极惨。”
上京上百万人口,出件命案不足为奇,自有府衙料理,还轮不到大理寺出面。
不过碍于今日乃中秋节,东市灯会热闹,唯恐出大的岔子,陆绥安今日横竖无事,沉吟片刻,便欲前往,只临出发前,还特意朝常礼叮嘱了一遍:“将东西送去正房。”
常礼今儿个一早听到世子吩咐往后都要搬去正房住时,喜得跟个什么似的,哪儿还用主子催,前脚世子吩咐完,后脚他早就将东西颠颠送去了,当即只挤眉弄眼道:“爷放心,早早便送过去了,哪还用劳爷二催四请的,春淇姑娘都已亲自整理好了。”
常礼眉飞色舞着。
见陆绥安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常礼立马缩了缩下脖子,自知多嘴多舌了,忙闭着眼朝着自己嘴巴上轻轻扇了一下。
片刻后,主仆二人径直出了府。
东市,这日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灯会还没开始,上京上百万人已悉数纷至沓来,护城河两侧的人都险些要挤到河里去了。
八月楼是整个上京最热闹最昂贵的酒楼,共六层,站在顶楼,可将大半个上京尽收眼底,因取名八月,又因灯会就在不远处,故而每年中秋当日此处千金难求,每年至少得提前二个月起开始预定,不少世家大族以中秋夜能够定下此地为攀比的筹码。
而隔着一条护城河,对岸就是鹤仙楼,一条河之隔,对岸却寂寥不少,谁又知能猜测得到,不久后的将来,西市开发,更要比东市热闹数倍不止呢?
“怎么样?虎子,上京美吧?”
二楼的雅间内,沈安宁领着贵哥儿来到窗前赏着楼下街景。
虎子是贵哥儿的小名。
今日中秋佳节,沈安宁与萧氏告了假,特意领着贵哥儿来逛灯会。
这间雅间是沈安宁半月前定下的,八月楼这样热火,每年中秋夜自是留了几间上房,以防出现措手不及的意外,譬如,到访了更为尊为的顾客,却面临无房的尴尬,天子脚下权贵遍布,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的自然精明万分,万事留有余地。
沈陆两家身份虽不同寻常,但在遍地王孙贵胄的天子脚下,亦算不得最拔尖的,按理说这个时间是定不到上房的,她便随口跟掌柜的打了个赌,堵他这个酒楼明年就要生意大减,沦为京城二号酒楼。
掌柜的自是嗤笑一番,他门八月楼是京城第一酒楼,怎么可能会生意大减,正要气急败坏将人赶走时,却见她穿戴不俗,身份不凡,迟疑片刻,掌柜扭头便进去禀告了一番,没一会儿出来了就直接给她腾出了一间雅间,还是二楼的上房。
连沈安宁都有些意外。
她其实真正的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了,杀手锏便是前世陆家二房在八月楼定了房,却不知何故退了,沈
安宁经过此地时突然间想起了这茬,本是来碰碰运气问问二房退房了不曾,若没退的话,陆家退房时正好可以给她留下。
没想到碰运气的杀手锏还没出,竟离奇的给她腾出了一间来。
八月楼一间雅房在中秋这日光是转让费都高达数百两一间,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了她。
虽惊讶,但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也不是没有,沈安宁只当运气好,未曾多疑。
这日,她拉着贵哥儿出来见见世面,算是弥补前世的那未曾兑现的承诺,亦给自己难得的消遣放松。
前世,她听过八月楼的火爆,却未曾亲临,如今自当好生享乐一番。
贵哥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楼下有耍杂耍的,有喷火的,各种热闹场子应接不暇,然而贵哥儿的目光却紧紧盯在那些巡街的衙役身上,一寸不寸,目送一对衙役走远,又赶紧迎着一对衙役走来。
“喜欢那大刀?”
沈安宁知道贵哥儿喜欢舞刀弄枪,不由笑着问道。
贵哥儿猛地点了点头,不多时,转过头来冲着沈安宁绷着小脸道:“往后我也要当一名衙役,威风得紧。”
贵哥儿天真的话语将沈安宁逗笑了。
衙役在他们当初那灵水村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见到的最威风的人了,然而到了这上京,却渺小得宛若一只蚂蚁。
不过,沈安宁并未曾因此嘲笑贵哥儿,若他喜欢,衙役又何妨。
不过,听到贵哥儿这话,让她陡然间想到了陆绥安,那样深藏不露得人,今日那样风光,贵哥儿若见了,不知该如何崇拜。
只想了一下,便被沈安宁立马嫌弃的丢在了脑后。
他们瞧了一阵,沈安宁便道:“眼下时辰还早,灯会还没开始,一会儿点灯了才漂亮,今儿个酒楼会点一盏盒子灯,足足有二层楼高,先过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才热闹,眼睛定都忙不过来。”
沈安宁招呼贵哥儿过来吃东西,点心吃多了口渴,正要倒茶,这才想起从进来至今,连壶茶都还没上上来。
沈安宁顿时轻蹙眉头。
上京最好的酒楼,原不过如此,简直有负盛名。
白桃见状,赶忙第四回催促,不多时,店小二满头大汗的提着铜壶上来了,却是欲哭无泪道:“夫人,不是小的躲懒,实在是……实在是烧不过来了,您要的茶全都被隔壁截走了。”
店小二气喘吁吁的朝着隔壁雅间努了努嘴,半晌,压低了声音,凑过委屈巴巴道:“半个时辰内,隔壁上了第五回茶了,简直如牛饮水似的,那位夫人也不知怎么了,竟那样能喝,生生喝了五大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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