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鸣则真以为千柚是被付鸣野吵到了看小品这才冲出去让付鸣野关掉声音的,因而,作为家里的大哥,他尊重千柚做作业时的小爱好。
千柚憋了半天,“这几个小品不搞笑。”
闻言,付鸣则也没怀疑,想起今天还没吃药,侧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借着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一起送进嘴里。
“大哥,你生病啦?”
“算不上。”付鸣则说,“胃药。”
千柚:“……”
拿咖啡配胃药,你和你的胃有仇吧?
千柚腹诽了一顿,重新打开前不久暂停的小品,同时调低平板音量,假装用它来当BGM。差点忘了,做作业如果不看小品,前面的哈哈大笑反而更容易被怀疑有目的。
一切准备就绪,千柚再看面前的数学竞赛册子,在心里说服自己,带都带来了,做就做吧。反正平时做物竞题也会碰到几道高数类的应用,她集训听过几节数竞,还挺有意思。
千柚是个做一件事就很容易投入且专注的人,不一会儿,原先还笑声起伏的书房就剩下了笔尖在稿纸上划过的窸窣声和利落敲击键盘的清脆音,连走廊里也没再听见付鸣野打游戏时轰隆隆的枪声。
付鸣则敲键盘的修长手指停顿一瞬,继而恢复常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千柚间歇翻开一页,直到付鸣则久久未听见翻页的声响,侧眸看了眼千柚。
千柚眉毛微蹙,两腮时而鼓一下,握笔的右手偶尔用笔尾推一下太阳穴,歪头时,扎着的马尾辫也随之晃了几下。
像是被难题困扰住了。
付鸣则的视线在千柚的腮边停留了几秒,他先前开门时,千柚仰头冲他笑,弯弯的圆眼里笑意融融,在走廊灯光下,连小酒窝里也盛着细碎的光,这是极为明灿和柔软的笑容。
眼下,笑容在困扰下不见了。
自小到大,付鸣则很少干预别人的事情,平日里说教付鸣野,也不过是想着帮小叔分担,再加上,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
莫名地,付鸣则耳边似响起了刚回家时在小叔的书房门口听见的话,那是一道很陌生又格外俏皮的声音,
“一家人嘛,整整齐齐。”
付鸣则拿起手边的杯子,低头,发现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了,他顺势起身,从千柚身旁经过,那么恰好的且不经意的视线瞥见了千柚的困扰所在。
一道图形类数学题,难度大概是竞赛水平。
他上高一时参加过数竞比赛,这些年虽说不再接触,但平日工作中经常接触数据分析,谈不上比当年熟练,也没生疏得无从下笔。
付鸣则撕开一条速溶咖啡倒进杯子里,又倒了温水,慢条斯理地搅合,当咖啡粉和温水融为一体时,他转身走过去,在千柚身边停驻,冷白的食指微屈,在千柚的那道题上点了两下。
“连接ad。”他指出了连接线的错误,“做题
时少看些小品视频,容易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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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平和的回答。
付鸣则正欲抬起的步伐顿在原地,垂眸凝视千柚。
千柚无所畏惧,无非是对付鸣则的观感有点变化,他这哪里是早就习惯了不在乎她看小品大笑,分明是记在心里等着还回来呢。
“连接ad的思路太繁琐了。”千柚坚决不承认刚刚是被这道数竞题难住了,利落地将习题册一合,“我还是喜欢精简的办法!”
话音落下,千柚拿着平板和习题册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屋休息啦。”再不走就露馅了,她一个物竞生哪想得到数竞题的精简办法哟。
付鸣则向一边侧开身,就像他早前放千柚进书房一样,让开路。
很轻的关门声自身后响起。
付鸣则走回座位,抿了两口温热的咖啡,“千柚的生气方式倒是和付鸣野很不同。“
这期间,苦涩味从舌尖蔓延,流入喉咙,付鸣则低眼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刚回国的时差让他毫无倦意,此刻才发现,再有半个小时不到就零点了。
也许说什么容易猝死并不是生气,而是单纯的提醒?
付鸣则放下杯子,从抽屉里抽出不常用的记事本,拧开钢笔,蓝色的墨水线条将不久前看到的题目一比一在空白页上勾勒出来。
除去ad连线,他笔尖在一处落下,挑了挑眉,“这个是相对精简一些。”
千柚才出书房就用手掩面打了个哈欠,边走边懊恼地敲脑壳,本来还想着惹付鸣则生气的计划会很容易呢,哪知道两次都出师不利,还没有前些天惹付鸣野生气顺利。
“……”千柚突然期待起付思沅什么时候拍完电视剧回家了。
即使半夜,付家的走廊里也是亮着灯,千柚走回卧室倒是不害怕,快走到门口时,突然注意到付鸣野卧室的门开了一半。
千柚加快脚步,一把握上门把手,“付鸣野——”
哗啦几声。
付鸣野慌慌张张地将桌上的课本扫落在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俊朗透着野性的脸庞扯出一抹故作镇定的不耐,“你怎么不敲门!”
“我看你没关门。”
“你希望我关门?”付鸣野大步过去,紧盯着千柚,仿佛在看个叛徒,“你又准备笑撅过去了?”
千柚微眯着眼睛,用力抿了下嘴角,“我就说你开一半门干什么,搞半天监听我笑不笑呢?告诉你,我说到做到,才不像你。”
“你别张口闭嘴不像我,我也说到做到。”付鸣野昂起下巴,“我这半天都没开音响,煎饼不也给你买了。”
倒也是。
千柚想起付鸣野白天
() 打架未遂的事儿,不自觉开口道:“你以后别打架了,努力当个好人吧。”省得在监狱里眼瞎了腿断了,惨兮兮的,不过和他一比,死在车祸大火里的自己,似乎更惨。
付鸣野满脸不虞,一定是付鸣则在千柚面前贬低他,打个架就不是好人了?他上个月打架前还帮了一个三岁小孩儿找到妈呢。
回到卧室后,千柚没立刻睡觉,而是打开数竞的习题册,照着付鸣则说的ad连线,顺着思路做了一下,再翻到后面的答案解析,也用的这个办法。
她刚才把大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明天见面的时候说不出精简的方法吧?犹豫过后,她拿手机对着这道题拍了一张照片,反手发给了危煦。
出乎意料的是,危煦竟然还没睡,几乎收到照片的下一秒就发来了一句[我看看]。
又是几秒,他回:[ad连线]
千柚像个压榨的资本家,无情道:[再来个精简的解题方法。]
危煦不愧是上年拿到数竞金牌的人,不过两三分钟,又发来了一条新回复,比先前的详细不少,[ae中间设个点——]
这个方法确实精简一些,至少步骤能少三步。
千柚嘴角轻轻翘起,指腹刚打下谢谢的字眼,还没发送,先看见了手机里时间,10月31日的零点。
周六了,也是危煦的生日。
[危煦,]千柚删除了谢谢两个字,重新打字,[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危煦:谢谢。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你的祝福,很开心。]
这句回复的下一句就是,[方便开视频吗?]
千柚:“???”
[危煦:你不用开摄像头,能看见我这边就行。]
理智告诉千柚,少和剧情里出现的人有牵扯,但情感上,千柚真的挺好奇危煦让开视频看他那边的原因。
千柚反手就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猝不及防的视频来电。
危煦含着笑意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失措,手机差点没握稳摔在了面前燃着蜡烛的蛋糕上。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紧张感。
他和千柚见过好几次,在集训营,在校门口,在体育馆走廊,在容主任的办公室。
然而,昏暗夜色下忽然亮起的视频邀请,还是让他心脏停跳了一拍。
危煦放松了下微滞的指节,摁下了接听键。
明亮的光线映出屏幕,饱和度极低的粉色窗帘背景,千柚托着下巴歪头看屏幕,清甜的声音极有存在感,“开视频干嘛?”
危煦放轻了呼吸。
“我调下镜头。”他说。
镜头一转,千柚看见了书桌上的四寸小蛋糕和金色的蜡烛,独属于危煦的清朗嗓音也从镜头里传过来。
“我家人一般在生日当天的晚上给我庆生,不过我觉得还是零点的蛋糕许愿最灵验。”危煦顿了顿,轻声问,“作为第一个给我祝福的朋友,千柚,你接受我分给你一个生日愿望吗
?”
千柚望着蜡烛上的一簇火光,“愿望还能分给别人?”
危煦嗯了一声,“第一个送祝福的朋友,意义深重。”
从前过生日,千柚也很信生日许愿,被别人分愿望还是人生头一遭,见千柚迟迟也没回答,危煦逐渐握紧手机,让屏幕尽可能稳固。
等待的滋味说不上来,心脏上像有一根线细细地吊着,上下起伏,他高一参加IMO时都没这般紧张。
“谢谢你!”千柚拍了下掌,“我准备许愿啦!”
危煦感觉蜡烛的火光又刺眼了些,照亮的范围也扩大了。
倏然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砰砰的心跳声里,一个无比清醒的认知隐隐浮现。
好像从有交集那天起,他就不满足只做“朋友”了。
千柚找到手机支架固定手机,闭上眼,双手合十,怀揣着比前十七年还真挚的心情,在心底许下愿望。
“希望我和妈妈还有付叔叔一家人还有危煦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呼——
危煦倾身吹灭了蜡烛,“我们的愿望肯定都会成真。”尤其是千柚的愿望。
因为他许下的两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千柚的愿望成真,第二个是希望他的第一个愿望成真。
-
整夜好梦。
手机闹铃响了好久,千柚还赖在暖和的被窝里,眯着眼睛笑,回味已经有些模糊的梦境。
千柚觉得大概是昨晚许愿的心理暗示吧,反正梦里妈妈和付叔叔离婚后,她和妈妈生活幸福,付叔叔一家人也平安和乐,真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餐厅里这次坐了五个人,薛姨见付鸣野周六早上还早早出来吃早餐,笑容欣慰。
付氏集团虽然是实行的双休制度,但最近有三个跨国大项目同时推进,所以总公司这边包括战略部在内的几个部门都得在周六这天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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