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乐声起了,唢呐喧嚣,锣鼓震天。
纸人队伍重新行进,和登上坡顶时一样,倏忽飘远。
不过和刚才也有些许的不同,大概是由于轿子里多了个活人,这一飘,只下到了半坡。
荒山里风变大了,扯着刺耳的喜乐四处奔蹿。本就稀薄的云层被吹得更薄,月光亮了许多。
江雨行在轿子里摊开手掌,接住木板缝隙渗透下来的光。
这轿子狭窄逼仄,座位也硬,让他不太舒服。但懒得调整。他借着细碎微光,把花轿内部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抬起手往顶上一拍。
碎木渣子簌啦啦掉下来,其间夹杂了一声“啪嗒”,在嘈杂的背景音下毫不起眼。
江雨行视线追过去,定定凝视住掉落得东西。
是活物。
巴掌大,豆豆眼,带壳,六条腿两只钳。
一个螃蟹。
一个显然变异了的螃蟹。
它看起来很懵,举着双钳,黑豆眼睛愣愣盯着江雨行。
江雨行也盯它。
螃蟹颤颤巍巍后退。
江雨行向前倾身。
“扮演好普通人类。”江雨行耳旁又响起自己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两个字,依然是凉幽幽的语调。
他动作停住,低头握住石头、在掌心里掂了掂,手指一收,把石头捏了个粉碎。
灰屑从指缝间落下去。这石头上没有任何力量,他把空绳扔掉,倾身蹲下,捏住螃蟹的一根钳子。
“叽……”螃蟹颤抖着吐出一个单音。
江雨行手上用力,一掰。
螃蟹顿时僵了。
它的蟹钳不大,但壳上有碎光细闪,在黑暗里还蛮好看。
江雨行捻着蟹钳转了转,放进口中。
咔嚓。
这响声在吵闹的乐声里同样微不可闻。
可对于螃蟹而言是如此清晰。
它震惊地看着他,两粒眼睛瞪得就要飞出来,闪电般后退,口器大张开,发出尖锐的叫声:“叽!”
*
“真是一场欢喜激昂的婚嫁啊。”山坡顶上,瘦猴已经看傻了,在风里凌乱着。
柳婷婷抱紧枪,十分惊恐:“你们老大这么勇的?”
“以前也没见这样啊。”花臂吞下口水,艰难地:“……可能经历得多了,现在比较追求沉浸式体验了?”
“艹艹艹他们走远了,都要到底下的祠堂了!”瘦猴走到树林外,往下一看,又是一阵凌乱。
“卧槽追啊,还傻站着干嘛!”
花臂冲出来,拽起瘦猴急吼吼往下冲。
柳婷婷的呼喊被两人抛在身后。
她一个头两个大,五官痛苦地扭曲到一起,深吸一口气,重重按下手环侧方的按钮,拔腿也开始追。
纸人
队伍走得太快,几个人仿佛滚着下山,就差没把自己抡成风火轮,追上时刚好过建筑前的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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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队伍骤停,乐声也在这个瞬间寂静。
但下一个瞬间,一切再度喧嚣,纸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扯开嗓子吱吱呀呀怪叫起来。
好似都疯了。
不,打从一开始这些玩意儿就没正常过!
瘦猴几个人赶紧刹住脚,但为时已晚,有个纸片人注意到后方有动静,扭过了头。
“叽呀——”
它的叫声愈发响亮。
其他纸片人齐刷刷把脑袋拧向身后,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紧他们,露出咧到耳根的笑容。
“你们快跑!”柳婷婷抬枪开火。
纸片人也涌了过去。
它们看似僵硬,实际上柔软灵活得不像话,双手能像面条一般甩来甩去。柳婷婷开枪打掉第一个,第二个甩手就缠绕上来。
“干了!”瘦猴低吼,单手竖起武器,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往上虚虚一抹。
他铁棍上多了一层幽幽的雾,冲到柳婷婷身旁,一棍将纸片人抡开。
“你们果然!”柳婷婷诧异,但来不及说太多。
新的纸片人扑了上来,雪白的脸,血红的腮,真是非常喜庆。
花臂也加入战局。
这些纸片人十分棘手。它们本就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即使打穿,也就原地摇晃几下,过一会儿又发起攻击。
“老大!快来帮忙!”花臂冲江雨行大喊。
江雨行在纸片人们放开轿子的那一刻就跳了出来,这会儿提溜着螃蟹蹲在轿顶,欣赏底下热闹的画面——那些攻击他的纸片人们都被打成蝴蝶结,用蟹腿钉在木板上,正整整齐齐地随风扭动飘扬。
听见喊话,他偏头:“要我帮忙?”
“当然!”
“确定?”
“快!”花臂脸涨得通红。
“哦。”
江雨行应道,拉开背包,把螃蟹往里一扔,起身、伸手。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根根似玉,在月光下微张开,向下一压,
四面温度骤冷。
一片似雾又似水的黑暗在祠堂和门楼之前蔓延开,杂草、石块,被打烂的、依旧完好的纸片人们,以及正在战斗的人,凡所触及到的,皆在瞬间陷了进去。
就连月光和风声也在消弭。
空气里翻涌出某种苦寒的气息,仿佛死亡正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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