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家里,是因为之前她找我说过,我妈妈找了中间人一直在替我相亲,她妈妈也是,所以她收到过我的那份相亲资料,但她当时找理由拒绝了。肯定她是出事之后,我初一那天就赶紧找了我妈妈,问她是不是之前找人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果然她之前提过的‘杨姐’介绍的就是付老师。我只好撒谎说我现在愿意去相亲了,让她联系‘杨姐’给我和付老师搭线见面,这才有机会赶在付老师家里人给她安排其他男人之前,先过来,用相亲的借口让她能先出来。”
“那天你挂断电话之后,我原本是想给你再打回来的——你那次期末考的家长会,湛哥的确是有急事找我过去给他帮忙,陶阿姨后来跟我说你考得挺好的也挺高兴,寒假补习的时候我再问起,你说‘结都结束了再问有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不想再提这件事也就不再问了——那天晚上我爸爸给我打电话过来了,问我要不要回家过年,”他微妙地停滞几秒,接着补充,“我以为我是妈妈的意思,就先回去了。我本来想着,他们这些年都不乐意叫我回家过年,应该待不了两天就能回来,等回来了我再找个有足够空余的时间来找你谈谈,但没想到后面接连发生了这些事,这些事原本不应该牵连到你,我不想给你徒增烦恼。”
说到这,陆瑞安顿了下,看向祁扬的目光中添了几分歉意:“其实婚后,我不让你再去我家里,是因为我爸妈不能接受我和男人结婚。你高中来我父母家时,他们对你很热情是因为你是我的补习学生,在他们看来,和我工作的领导或者服务的甲方差不多,而且你长得好看,我想,应该没有长辈会不喜欢你。”
“但是如果婚后我带你回去,他们会把对我的不满迁怒到你身上,我……不想那样,所以回我爸妈家的时候也没有机会跟你发消息。”
他的话勾起祁扬半年以前的记忆,那是他虽然为陆瑞安不肯带他回家见父母而暗自烦恼,但也在听说陆瑞安母亲骨折住院后买了果篮去看望,他怕自己的出现给陆瑞安带来麻烦,因此也就只打算将东西放门口就走。
但也正是那一次探望,让他无意中从陆瑞安口中听到陆瑞安对于这段婚姻袒露的唯一一次想法——不想离婚。
他大一时常用洛明起作借口去陆瑞安宿舍找他吃饭,撞见过几次陆瑞安和父母打电话,尽管陆瑞安总是话不多,但他也能从陆瑞安疲惫的叹息中察觉到他和父母的关系并没有那样美满融洽。
他听到陆瑞安几番深呼吸后,强压着情绪的崩溃对电话那头说:“妈妈,我不需要你们这么为我奉献,我也不希望您为了我省吃俭用而伤害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会去兼职,以后,你们别再给我生活费了。”
他也听到陆瑞安那短暂得像是幻听的哽咽,他心里抽疼,连呼吸都开始滞缓,可又发现自己只是个偷听者。这样尴尬的身份和境地让他在当下做出的最好抉择是转身离开,在宿舍楼下的楼梯上坐了十分钟,然后给陆瑞安打电话说自己到了。
陆瑞安很快下楼,笑着给他递来一杯得知他要来后提前准备的柠檬水,问他想吃什么。
他的一切情绪和表现都格外自然,仿佛祁扬无意间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有潮湿的睫毛不慎透露出端倪。
可祁扬都只以为这是陆瑞安和父母之间的问题、是陆瑞安为了摆脱这个痛苦的家庭氛围才和他结婚,是拿他当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借口。
他从没有想过,导致陆瑞安和父母撕破脸以至于不被允许回家过年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
如果陆瑞安乖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相亲、结婚、生子,而不是和他纠缠,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祁扬苦涩地感到自己是如此罪孽深重。
——那他要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呢?
其实祁扬心里有一个昭然若揭的答案——要让陆瑞安缓合家庭关系、与父母重修于好,不必再承受这样多的委屈和痛苦,当然是和他没有瓜葛。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祁扬斩钉截铁地否定,他甚至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无耻自私的人——他不想要陆瑞安就此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地形同陌路,也不想要陆瑞安和别人在一起。
今天只是听闻陆瑞安相亲的消息,他就已经急火攻心得快要走火入魔,如果陆瑞安真的和别人建立起新的亲密关系,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
祁扬从回忆里抽离,他的脑袋像花瓶里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耷拉下去,他沮丧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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