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出席宫中大型宴会,义勇侯府来的都是二小姐,这位大小姐还真真是养在深闺,要不是此番牵扯到了陈年旧事,他还不知谢大小姐的母亲竟然与太后娘娘颇有渊源。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孟姑姑当然能听懂他的弦外之意,孟姑姑陷入沉思,良久,点评一句:“以奴婢看,谢大小姐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都很好。”
“老奴明白,孟姑姑慢走。”
这会儿天空之上又飘起了小雪,孟姑姑赶紧加快脚步回了慈宁宫,慈宁宫碧瓦朱薨,正殿暖烘烘的,因着谢燕入宫,所以黄花梨木桌上摆了好几道精致小巧的糕点跟燕窝。
太后看着眼前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万般感慨:“我们皎皎真是越长越像你母亲了。”
谢燕眉眼灵动璀璨,眼睫弯得像一把扇子,她能感受到太后娘娘对自己的善意,也能猜到太后娘娘以前与她娘亲肯定是认识的。
所以她安静地坐在太后下首,乖巧地听太后说话。
“哀家与你娘亲是闺阁时相交的好友,那时候哀家是宰辅家的女儿,你娘亲昔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所以才……”谈起往事,太后情绪便有些波动,谢燕见状给太后奉上一盏热茶,孟姑姑暗自点了点头,这姑娘,是个玲珑聪慧的。
“不过那时你娘亲容貌与才学都是当世少有,所以京中心仪你娘亲的世家公子很多,其中就有骁骑大将军,也是南郡伯府的章二叔,只是你娘亲在众多公子中选择了你父亲,南郡伯府与义勇侯府的婚约也是由此而来,谁知道南郡伯府现在又想娶你妹妹进门了。”
太后提到此事是一脸的厌恶,相反,谢燕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她眸似秋水,清婉开口:“太后娘娘,臣女有一问题想问。”
太后露出微笑:“皎皎问吧,
以后有哀家在,哀家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要知道义勇侯夫妇这么表里不一,她肯定会早一点将皎皎接到宫里来。
谢燕深吸口气,手指轻轻绞着白色的丝帕,有些紧张地问:“臣女想问的是娘亲当年为何会嫁给父亲?”
太后皱了皱眉:“这个哀家也不太清楚,但是你娘亲是自愿嫁给你父亲,哀家与先帝也尊重了你娘亲的意愿,赐婚了你娘亲跟你父亲。”
不过是成了一对怨偶,也因此,念晴在生下女儿没多久就抑郁而终了,而考虑谢燕那时候还年幼,不能无人照顾,义勇侯府的老夫人重新为义勇侯择了一位妻子,也是现在的夫人云氏。
对方入门之后很快就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妹,云氏在外一直是温婉贤良的做派,因此太后以为她对小辈都是一视同仁,所以并未插手侯府里面的事情。
谢燕远山眉蹙了蹙,轻轻点了点头。
酉时三刻,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李公公提着宫灯走出御书房,一阵冷风刮来,他抖了抖拂尘,朗声道:“陛下摆驾慈宁宫。”
紧接着,帘子被内侍拂开,帝王风华绝代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皆俯身叩拜,只见帝王尊贵的龙靴从面前经过,李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帝王身后。
帝王御驾停在慈宁宫前,太监大喊一声——
“陛下驾到。”
慈宁宫的婢女都齐齐向帝王行礼,萧忱随意得抬了抬手,嗓音带着几分磁性:“免礼。”
“皇帝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这晚膳都要冷了。”太后看到他,笑骂一声:“你们还不摆膳。”
萧忱单手解开墨色狐裘大氅,递给身后的李公公,他解释道:“在御书房多批了会奏章,下午南郡伯府的小公子入宫觐见了。”
“他还有脸来宫里,简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只是一个南郡伯府的公子,还由得他想娶谁就娶谁。”太后一听就冷了脸,手在黄花梨木桌上重重拍了下,南郡伯府跟义勇侯府的婚事为何而来,小辈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
那是因为昔年章翎的二叔对念晴求而不得,所以才想与义勇侯府结两姓之好,只是当时不知道念晴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便说是娶义勇侯府的嫡姑娘,总归这个嫡姑娘是要从念晴肚子里出来的。两家交换信物时,章翎五岁,谁知后来念晴走得早,恰巧那年边关动乱,章二叔奉先帝之命出征,后来就驻守边关了。
谁曾想等两个孩子长大之后,南郡伯府就不承认了,还想趁此机会娶义勇侯府继室的女儿,太后能不生气吗,义勇侯夫妇也是,这京城的郎君这么多,他还就看上了南郡伯府的公子,这两人要是真成了,太后都替皎皎膈应。
殿内寂静无声,然后谢燕嗓音轻细的开了口:“太后娘娘,姻缘讲究两情相悦,臣女与章小公子没有缘分,章小公子与二妹妹既是两情相悦,那说明他们二人有这个缘分。”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听她这么说,太后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笑道:“你娘亲与哀家在闺阁时以姐妹相称,那算起来,皇帝也是皎皎的表哥,皎皎,还不见过皇帝。”
萧忱随意的依靠在椅子上,闻言,漫不经心地掀了掀桃花眼,谢燕也在这个时候看向这个备受世人尊崇的年轻帝王。
四目相对,谢燕率先收回视线,俯下身,娉娉袅袅地向帝王行了礼:“臣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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