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忽地打断他,望向他的长睫里有晶莹的湿意。
她自幼丧母,父亲一人将她拉扯大,有关女儿家的很多事情是府上的嬷嬷教导的。
但嬷嬷毕竟不是母亲,很难触及她内心深处最敏I锐的细小情愫,故而在某些方面,她会比寻常的女孩子更柔软。
她哽咽道,“谢谢。”
他很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捧着她的脸左右瞧了又瞧,把她的脸揉成一个圆鼓鼓的包子,笑道,
“屁大点事,也值得掉眼泪?这些都是你未来的婆母大人准备的,要谢就谢她。”
又没心没肺道,“你用的我家银子,我都给你记着的。”
“等你日后嫁过来,从你每月的零花里面扣。”
苏烟原本感动得稀里哗啦,想着姚姨真好,她要回去亲亲姚姨一百回!
恍然间听到陆行之的话,她瞬间就不高兴了。
“你你你,你抠门!”
“为何不从你现在的零花里面扣?要扣我以后的?”
陆行之挑眉,声音比她还大,“又不是我用的!”
苏烟急了,说他是她未来夫君难道不该疼她么?
说她爹爹帮他养她,已经很不容易了,没让他到墨兰苑亲自照料已是宽容,他怎能计较这点银子?
她爹都没和他计较!
陆行之:“......”
这是什么鬼逻辑?怪他喽?
他环抱双臂,微眯着桃花眼,佯装没听懂,
“啥?再说一遍。”
苏烟踮起脚尖,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
“我说你、是、我、未、来、夫、君!”
“你就该疼我!!”
扭头“哼”了一声,才不要和他再说,出门往课堂
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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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幽邃眸底的倒影,全是她喊他“夫君”时的俏丽模样。
再抬眸,他的小媳妇儿已走到外间的廊下,气鼓鼓的,一个劲往前冲,压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他赶紧追上,揽过她的肩,哄道,
“哥哥同你说笑的,哪会真扣你的零花?”
“行行行,算我的,算我的,都算我的!”
只要是她用的,甭管以前、现在还是未来,通通都算他的,成不?
这样一算,养个小媳妇儿还蛮花钱。
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学的......再加上金银首饰房契地契、娶她的彩礼等,真不是一笔小开销。
不行,他得想法子挣钱。
不能等到婚后,现在就得规划!!
*
回到课堂,第三节课已经上了一半。
苏烟向夫子表达迟到的歉意,得了夫子的允许后,和陆行之分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打开最面上的书册,发现书册里夹了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可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张狂舒雅的笔锋,是邻桌闻兮最直白的问候。
苏烟侧头对他一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说没事,可她还是很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头有些晕,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精神也不好,大热天竟还畏寒,手心都是冰凉的,小腹处更是难受,有下坠的痛感。
等到课间,她委实没有力气走动,索性趴在桌上休息。
陈宝儿过来,“阿姐,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苏烟摇头,强装无碍,“没呢,好得很。估计是昨晚睡太晚,今个有些打瞌睡。”
陈宝儿用手背在苏烟的额头探了探,没发现阿姐有发烧的迹象,反复确认阿姐没事后,跑到外头院子里和几个女同窗踢毽子。
苏烟趴在桌上,头埋在胳膊下,打算合眼睡会,看到一颗糖果递了过来。
是邻桌的闻兮。
她欢欢喜喜地接下。
从前教导的嬷嬷说过,女孩子来癸水后,可以适当地吃些糖果甜点等,有助于恢复。
可是一想到陆哥哥对闻兮的抵触,她想了想,没吃糖果,不动声色地把糖果收进兜里。
瞥到闻兮的答卷上写了生辰八字,那是夫子要求每个学子必须要填的东西。
苏烟诧异道,“闻兮,你和陆哥哥都是下个月生辰诶!”
闻兮笑着,不经意间看向她抽屉里的精致小礼盒,
“我没有他的好福气,没有谁会送我生辰贺礼。”
苏烟抽屉里的精致小礼盒,已放了有段日子。
她要亲手雕刻一把木质小剑,灰金色的,打算用金丝楠木雕成后装入礼盒中,等到陆哥哥十七岁生辰那日送给他。
听到闻兮的话,苏
() 烟心头很不是滋味。
闻兮自幼丧父丧母,靠着给官家子弟诵诗和邻里的接济长大,十分不容易。
她心生怜悯,“怎么没有?我就会送礼物给你!等着,到时候你一定喜欢!”
闻兮温润一笑。
陆行之趁着课间出去了一趟,回来发现他的小媳妇儿和小白脸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谈些什么,两人的氛围甚是惬意。
陆行之当场沉了面色,将一盏红糖水放在她桌上,没好气道,
“赶紧喝!马上开课了。”
红糖水是温热的,喝在喉间倍感温暖。里面还有生姜和红枣,一点不腻。
这口感,她喝过多次,是国子监对面的甜饮铺子售得最好的糖水。
苏烟回头,捉了陆行之的袖摆晃,
“你特意出去给我买的?多谢。”
陆行之冷嗤,想说一个来回的功夫,她就快被人勾I搭走了,真是一点不省心。
他好想扯着她的脸儿揉,顾及她身子不利索,硬生生忍了下来。
许是喝了红糖水的缘故,再上课,苏烟感觉好多了。
尽管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至少小腹暖暖的,不痛了。
这种感觉持续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熟悉的腹痛感再一次袭来,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后腰都是酸胀的。
她实在撑不住,再没力气坐直,半趴在桌上,焉哒哒地缩着小脑袋。
“夫子,”陆行之忽然举手,“我们今日不上了。”
他说的是“我们”,而非“我”。
言罢,也不管台上讲课的夫子是否同意,起身绕至苏烟跟前,弯腰,单臂将她抱起,拧了她的布口袋就往外走。
“对了夫子,我们明日不来学堂......后日也不来。”
“我家烟儿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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