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被陆行之吼得一愣一愣的。
她拼命地解释,说她只是怜悯闻兮、和闻兮性子合得来,她对闻兮只有同窗情谊,没有旁的感情。
“陆哥哥,你误会了,我和他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陆行之愤怒的情绪散去,化作她完全理解不了的失望。他嗤笑,似在讽刺她,更似在讽刺他自己。
“他和你什么关系?你要送礼物给他?”
“苏烟,今日是我的生辰,不是他的。”
“你该送礼物给我!”
*
苏烟被陆行之扔下了。
他没管她,撇开她一个人回府。
这是苏烟头回被陆行之如此对待。
她和他认识八年,不管吵嘴打架还是闹脾气,他从不曾将她抛下。
最生气的时候,是有一回她私自和手帕交们出去玩,害他担惊受怕找了大半日,最后拿了根小藤条在她身后赶,说再有下回非得打断她的腿!
看着陆行之消失在小道上的决然背影,苏烟“哇”的一声就哭了。
陆行之没有回府,而是去找了纪沐尘霍修染他们。
他气坏了,哪还有什
么雅致出去过生辰?
他徒手劈断路边的两棵老槐树,一脚踢坏国子监门口的石狮,又冲着路过的野狗一顿大骂。
两兄弟怕他惹事,赶紧将他架走。
陆行之就想不明白了,小白脸不过来了月余,怎就把他的小媳妇儿勾走了?
那是他的小媳妇儿,他的小媳妇儿!!
霍修染:“陆哥先不慌,先想想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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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哥盼了那么久,就想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哪曾想那玩意竟不是送给他的?
“陆哥,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是嫂子平时放在抽屉里的礼盒?”
陆行之看清楚了,看得一清二楚看得真真切切,不过,他还是去寻了闻兮。
万一是他媳妇儿拿错礼盒了呢?
万一是小白脸故意欺哄她呢?
僻静的荷花池畔,闻兮知晓陆行之的来意后,一句话没说,打开礼盒,把苏烟送的礼物给陆行之瞧。
那是一只小巧的狼毫笔,算不得昂贵、胜在雅致。
狼毫笔的竹身上,有用刀尖雕刻的小字——“祝闻兮前程似锦,苏烟送”。
陆行之想起苏烟在窗畔神秘兮兮地雕刻东西,任凭他如何要求,她就是不拿出来给他瞧。
原来,她在给闻兮刻狼毫笔。
那一瞬间,陆行之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好大个笑话!!
殊不知他离去后,
闻兮极其冷静地将狼毫笔塞回衣袖,更是不曾瞧那精致的礼盒。
他轻抚苏烟送的玉白莲。
呵,
陆行之,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
苏烟回了墨兰苑,将自己关在房内,没用晚膳也不和人说话。
太傅苏德怀进来,第一句话问的是——
“怎么了?和行之吵架了?”
女儿素来喜欢将心事藏在心底,唯有和陆行之相关的事,能让她气得如此“直白”。
两个孩子在小阁吵嘴,虽有刻意避开来来往往的夫子们,但隔墙有耳,总有人能听到。
他稍加打听,知晓了大概。
苏烟没想瞒着父亲,泪眼婆娑地讲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她没想到陆哥哥会这般生气。
明明她和闻兮只是普通的同窗情谊,而且学堂里有好多没走的同窗,她和闻兮委实谈不上“男女授受不亲”。
那么多同窗互送礼物,陈宝儿和纪沐尘还互相送过礼物呢,给陆哥哥送礼物的女同窗
() 也不少啊,为何偏偏她送闻兮礼物,就成了十恶不赦?
苏德怀想说,那是因为你还小,不懂“行之的心思”。
两个孩子是双方父母看着长大的,行之何时对烟儿有了别样的想法,光是一个眼神,当爹娘的就看得透彻。
十几l岁的少男少女,情绪最是不加遮掩,能欢喜到惊天动地,也能气到肝肠寸断。
说来说去,不过一个“情I窦初开”,一个“尚未开窍”,彼此不能理解罢了。
不过这些话,当爹爹的不能跟女儿讲。
太早了,她不该晓得这些。
苏德怀轻拍苏烟的肩,“为父认为,你没有错,你陆哥哥也没有错。可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
苏烟忽地不哭了,茫然地看向父亲。
苏德怀笑道,
“有时候真相不重要,很多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事实。”
“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关键是你愿不愿意为了对方受委屈、为了对方妥协。”
这些话像针尖一般刺入苏烟的小小心脏。
她想起从前闹矛盾时,多是陆行之哄她;想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定会气得整晚睡不着觉;
想起她还有礼物没送得出去。
她笑着抹了眼角的泪,“我去趟兰宇轩,爹爹不用等我!”
*
陆行之在外头混了大半宿。
他心情不好,拖了两兄弟去戏台饮酒。
原本是为苏烟准备的,他特意清了场,请唱花鼓戏的师傅唱久些,就唱苏烟最爱听的那一段。
那一段戏曲唱了又唱,来来回回唱了许多遍,也没能浇灭陆行之心头的愁绪。
相反,他越听越憋屈。
等回了兰宇轩,已近子时。
他门外的屋檐下,斜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缩成一小团,可怜巴巴地隐在昏暗的月光里。
她似是困乏,半垂着眸子,两只小手艰难地撑着下巴,时不时揉一揉眼睛,望向门口的石子小径。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尚挂着未干的泪痕。
陆行之那颗坚硬的心,就这样被刺得溃不成军。
他急急转身,隐匿到黑暗中,抽了大刀在夜风中一阵乱砍,带着发泄和毁灭的力道。
折腾够了,他提着大刀行至苏烟跟前,恶狠狠道,
“从今天起,不许再提这件事!”
“你提一回,老子凑你一回!!”
言罢,丢了大刀,将人一把揽过,使劲往他怀里揉,颤抖着,哽咽道,
“好了,哥哥不气了,哥哥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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