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几十年,为什么只是他们家?
——可能人在面对巨大创伤的时候,总是会脑补出一个仇恨对象或一个巨大阴谋,不然该怎么去相信厄运凭什么只降临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是自己?
余让冷静下来,热水把他过长的头发洗刷得非常柔顺地贴在他脸颊上,如同谁人手掌温柔的抚摸。
他冷漠地想——信仰神灵的作用就应该在此了。普通人无法承受这种无差别的死亡,只能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上帝或者神,有些人死了,是为了赎罪,有些人死了,是在人间的工作已经结束,他要回去继续当神的孩子。
余让呼出一口热气,他关掉热水,擦掉水珠,换上衣服走出来。
艾丽道:“余让你好,你睡在营养舱的这几天,星网上收到了几条留言和好友申请。”
余让没搭腔,走到门口,戴上厚重的黑框眼镜,拿起便携光脑,他现在没力气说话。
艾丽说:“需要我为你读留言信息吗?”
余让有气无力地从鼻腔里拒绝出一声:“不。”
艾丽:“好的。”
余让打开光脑,留言来自几个星网中随意投送的广告,余让一键删除,好友申请有两个,余让本来不想管,坐在沙发上,放下光脑前不小心点到,看到两条分别来自——[余让先生你好,我是李维,阿德加内舰长的秘书官,请通过我的好友申请,让我向您致予最诚挚的歉意。]余让顿了顿,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嘿余让你好,我是法尔图,是阿波罗号的智能网络安全工程师,也是舰长最得力助手之一,请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毕竟这样我才能向你道歉。]余让放下智脑,沉默了一会儿,他问艾丽:“我在营养舱里睡了多少天。”
艾丽说:“三个标准天又二十个标准时,余让。”
余让伸手搓了把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艾丽,这段时间舰长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吗?”
艾丽冷淡地回说:“稍等一下,有的,在待办事项后面。接下来需要我为你提取吗?”
余让感觉到一种古怪的难堪,他从喉咙里挤出个“不用”,起身朝阿德加内房间走去。
他想,阿德加内是优选基因下诞生的人,经历了惨痛的人身伤害,却仍旧保持情绪稳定,没有任何精神和身体的应激反应。
那区区四天的无人照料,也应该没什……该死!
余让没办法在大脑里继续为自己开脱。
他打开了房门,迅速扫了一眼,与阿德加内生命体征绑定起来的设备,它的生命数据线条仍在顽强跳动着。
余让轻出了一口气,他走向前。
阿德加内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似陷入昏迷,后又被余让走近的动静惊醒。
他保持了几秒的警惕,又想起如今在哪,紧绷的肌肉松下来,他声音不甚清晰地问:“余让?”
他问:“你还好吗,你很长时间没有动静,这让我有些担心。”
余让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谢谢,我还好。”
他话音刚落下,阿德加内的身体各项检测仪都开始跳起了红灯。
阿德加内说:“抱歉,我想我可能不太好,可能需要你给医院拨打电话。”
余让已经在进门前,就让艾丽拨打了医院急救中心的电话,也通过了秘书官的好友申请,并让艾丽也给对方拨打了个电话。
余让沉默,而后道歉:“抱歉。”
阿德加内一如既往坚韧的神经,在遇见熟悉的人略有些放松下来,身体内五脏六腑便如进了风暴之境,几乎要搅碎他的每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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