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抓的作痛,甚至还被恶心的捏了捏——叶浔忍无可忍的挥开他的手,姜义却没被甩开,语气莫名奇妙地轻浮:“你就是这么打纪哥的?”
“姜义!”
叶浔险些以为这声怒吼是自己发出来的,他和姜义齐齐顿住,沿着树林外围看去,是姜鸣轩,他不知看了两人多久,神情有些莫测。
“操。”姜义很低的啧了声,果断松开手。
叶浔的手腕被攥出红痕,他心情很差劲,面无表情,应付一个姜义足够他烦躁,现在又来了个姜鸣轩——他闭了下眼睛,平复住呼吸后,径直迈开步伐离开了树林。
“鸣轩哥。”姜义笑着打了声招呼,姜鸣轩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叶浔的背影上,有些淡淡的,“你刚刚要干什么?”
“跟他开个玩笑。”姜义道。
姜鸣轩缓缓看他一眼,“他手腕红了。”
姜义一愣,匪夷所思地笑了,“不是吧,哥,这么点小事你——”
“阿彻会看见,”姜鸣轩打断了他,在姜义倏然僵硬的神情中,他道:“我说过,别动他的人。这次你自求多福。”
接下来的路程叶浔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
他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垂着眼皮,很是恹恹,直到前方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出现在眼前——教学楼。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离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十分钟。
楼里还有一些等待雨势减小的同学,几乎叶浔和姜鸣轩、姜义一出现,气氛便悄无声息变得喧杂起来。
在一众目光的目送下,叶浔上了五楼。
五楼只有两间阶梯教室。
尽头晦暗不明的光影中,阶梯教室的大门紧闭,门外靠墙处摆着一排座椅,声音从没有关紧的室内传出来,教授站在讲台上,正在讲课。
室内人不多。
寥寥数十人,叶浔看见了纪彻。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一身挺拔落拓的漆黑制服,头发散乱、眉骨压得很深,似乎有所察觉,目光穿透窗户,直直朝叶浔看了过来。
看不清神色。
只是这一瞬间,叶浔有一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不适。
又要和纪彻交锋。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叶浔率先移开视线,他莫名感觉到解脱般的轻松,不用再和纪彻虚以委蛇、不用再成为一次次狂欢聚会的帮凶、也不用被拿去做杜逾白和纪彻之间促进感情升温的工具人。
他终于可以洗掉这些从穿越伊始便操纵着他、将他牢牢束缚的标签。
挣扎在两个群体之间以求平衡,这样看不见头的日子,他实在受够了。
“叶浔!”几乎是错觉,叶浔倏然转过头,隔壁教室的门开了,里面乌泱泱涌出来一批学生。
乔凡的金发映入眼中,他眼睛亮亮的,开心地扑了过来,“你来接我下课?”
叶浔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扶住他,“你们班在这层楼上课?”
“是啊,”乔凡道,“楼下教室的白板坏了,干脆就移到这里上课了。叶浔,你来接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走吧,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笑眯眯地要去挽叶浔的胳膊,叶浔却觉得不太对劲,五楼的阶梯教室只允许三个年级的A班使用,乔凡作为C班学生,居然会出现在这,显然不合常理。
身后响起一声嗤笑。
乔凡一愣,终于舍得把视线分给其他人,“姜鸣轩,姜义?”
他这才发现这对堂兄弟就坐在隔壁教室门边的椅子上,两个男生挑着眉,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和叶浔,眼神有些不明。
“……你是跟他们来的?”乔凡似乎明白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僵硬,“纪哥在隔壁上课?”
叶浔无声叹了口气,对他点点头:“你先走。”
“不要!”乔凡下意识道,他立刻抓紧了叶浔的手,“……我、我跟你一起,纪哥找你能有什么事呢?没事的,可能就是跟你说说话——”
他好像直到此时才想起来纪彻的可怕之处,也终于想起叶浔和纪彻之间复杂的关系,“我就在外面等你!”他最后用力道。
“不可以,”叶浔放轻声音,先哄他:“我和纪彻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先回去。”
乔凡皱起了眉,呼吸急促。他给叶浔使着眼色,有他在,万一出了什么大事,他还能想想办法拦住姜鸣轩和姜义,让叶浔先跑。
他要是不在,屋里有纪彻、外面有姜鸣轩,叶浔还拿什么跑。
他希望叶浔能理解他的意思,叶浔低头看着他,唇边映出一抹笑容,很罕见、这张总是冷淡平静的脸上也会出现这种神情。
垂落的眼睑遮住瞳仁,眼睫长而平直、继而抬起,雾沉沉的眼睛因为很浅的笑容弧度,而变得色泽温和,就像一副终于有了颜色的水墨画卷。
“你先回去。”他不容置疑的对乔凡道。
“我不——”乔凡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乔凡,”叶浔像是烦了,笑容收了起来,冷冷看着他。他一旦不笑,整个人就显得异常淡漠,乔凡有点害怕他这副样子,叶浔对他说:“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乔凡停顿了许久,才慢慢点头,他眼眶有点红,“……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嗯,”叶浔侧过身,没有再看他,只道:“明天见。”
这句话好像让乔凡升起了新的希望,他用力地点头,“好、嗯,叶浔,明天见……明天见!”
一步三回头,乔凡最终缀在人群末尾,从楼梯口消失。
确定他不会再回来,叶浔轻轻松了口气。面前的班级也到了下课时间,十几个人低调的从前门离开,一刻也没有停留。
叶浔收回视线。
“进去吧。”
姜鸣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目光似乎从他冷静下来的脸上划过,他指尖轻轻捻了捻,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叶浔从他身边走过,推开了门。
室内只开了前排的灯,窗帘被一阵冷风吹起。
纪彻便坐在一片阴影中,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他。
叶浔停下脚步,沉默着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叫“哥”,也没有叫“纪哥”,从前面对纪彻时脸上一贯露出的微笑和讨巧尽数消失。
教室以第一排桌子作为分界线,泾渭分明。
他最后开了口,语气出奇的平淡,“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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