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好日子来了,来了!要来了!”
什么好日子元氏不清楚,只记得那晚她婉转呻吟,第二天软得路都走不了。
第二日,从丈夫和公婆的只言片语中,元氏知道了,自己这位一向默不作声的小姑子,究竟做了件什么事。
公婆担心,丈夫却毫不在意,元氏也曾忐忑地试探过一两句,都被敷衍过去。
如今看柳湘盈的穿戴气度,便知道心中猜测不错,心中更添鄙夷,面上却关心不已,一心分忧的模样。
柳湘盈冷然地看着元氏脸色几经变换,最后热切地贴上来,心里却分外清楚。
只怕对方连哪个男人都没弄清楚,只是夫命如此,照做罢了。
柳湘盈看着她,“曾老把过脉,是个男胎。”
看见元氏一愣,柳湘盈却笑了,拍拍元氏的手,“嫂嫂不为我开心吗,记到我名下那也算我的孩子了。”
元氏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好如哥儿醒了,脱身般走到外间哄孩子,柳湘盈听到了孩童的哭声,莫名想到了马车上的那个孩子。
金尊玉贵,肮脏愚笨,哭起来也是抽抽搭搭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她听了片刻,从另一道门走出,轻车熟路地到了另一处院落。
黑夜沉沉,柳升明是入夜才回来的,带着酒气,显然是从应酬席间匆匆脱身,脚步虚浮,恍然一听家中热闹非凡,还有些没回过神。
再一抬头,就见自家妹妹站在廊下,披着暖光轻声地叫他,哥哥。
柳升明眼眶一热,想要抬手碰碰,目光触及到柳湘盈的妇人发髻,指尖僵在半空轻颤,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只道:“妹妹可安好?”
“一切都好,劳哥哥挂心。”柳湘盈嫌弃似的往后靠了靠,“哥哥一身酒味,到时候坐爹爹身边,别熏着了我们。”
柳升明爽朗大笑,带着柳湘盈回到座上,果真如她所言,坐在柳父身边,仅小酌了两杯,没再多喝。
柳升明同柳父聊起生意场上的事情,元氏和柳母一块儿逗弄着两个孙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笑语不断。
柳升明拍了拍长子的后背,“姑姑难得来一次,怎么不喊人。”
小孩子腼腆,柳湘盈出嫁前他才满月,哪里能记得住。
柳湘盈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里面各是一只纯金的如意锁。
有了礼物,姑姑总算叫出了口,烛火下孩子脖子上的金锁明亮显眼,晃动间玲玲作响,闪着半弧光,柳升明微微一笑。
酒饱饭足,夜色已深。
柳湘盈打算住一晚,娄氏的丫头自是不会陪她留着,先回谢府复命去了。
她的闺阁在院子西北角,整修过后柳升明亲自带她前去,兄妹俩也是许久未见,一路上倒也不曾冷场。
柳升明道:“妹妹变了不少。”
柳湘盈挑眉:“怎么说?”
“从前妹妹可不爱跟兄长说这些事儿,更不爱问我意见,”柳升明叹了一声,“盈娘从前只糯糯地说,一切听哥哥的,好生乖巧。”
“如今也是。”柳湘盈笑道,“哥哥没说让我离开,这谢府我一刻都不敢离开,哥哥让我好好服侍婆母夫君,叁年间盈娘更是不敢懈怠分毫。”
“哥哥都听说了,”柳升明抚过她柔顺的头发,怜爱异常,“远宵伤了你的心,这段日子着实辛苦。”
“盈娘不苦,只是有件事需要哥哥帮忙。”
“哦?”柳升明眼神一亮,只是柳湘盈之后说的话让他谨慎不少。
他笑了笑,没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柳湘盈却不打算放过他。
“不过是查些地契、户籍的事儿,哥哥怕了?”
柳升明摇头,“只要是盈娘要的,哥哥都会给。”
真是好听。
柳升明言辞恳切,“这件事妹子托付给我,兄长一定办得漂亮。天色已暗,盈娘尽快休息吧。”
月上中天,无房无楼,门锁打开的声音无比冰冷。
柳湘盈看着柳升明开锁,推门,举起灯笼,他微微欠身,黄澄澄的烛光照亮了小门后的景象。
安静,沉稳,一辆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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