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动静,他们愕然立在一旁,似乎已经完全惊怔住了。
舒凝妙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猛地一下冷静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终端,将听筒贴在耳边。
上一次高架桥事故之后,她有存医疗所的号码,庇涅没有比这更好的医疗所了。
那边不慌不忙地接通电话,丝毫不关心这头兵荒马乱的动静,告知她必须登记住院者的身份号码,等待核验身份完成之后才能派救护车过来,不然谁知道他能不能负担得起昂贵的医药费。
“马上过来。”舒凝妙报了自己的身份号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觉得荒谬:“钱我会付。”
听筒的电流声里传来几声咔嗒的声音,似乎是接线人正在查询她的身份,随后态度变好了些:“跟您确认下地址……”
舒凝妙直接挂断了通话中的终端,抓住耶律器的肩膀,尽力让他不要倒下,他爆发出一阵又急又沉的咳嗽,喉咙里像是有把刀在不停地磋磨着嗓子,然后又呕吐出一大摊污浊的黑色液体。
“老师!”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围上来帮忙,有人扶胳膊有人抓手,还有拍背的,耶律器止不住地咳着,呼吸看上去都极其困难,一半撕扯着一半卡在嗓子眼。
黑色的黏液顺着衣服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他似乎已经再无半分力气,身体弓得蜷缩起来,这个平时看上去身体强壮的巨汉,似乎一下子倒了下来,缩成了极小的一个,显得那么浑噩脆弱。
舒凝妙撑开他的眼皮,看见布满血丝的眼球上,原本红色的血丝变成了黑色。
尤桉急着道:“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做什么急救?”
他想学着公共课上学到的急救给耶律器按压,被舒凝妙一下子抓住手腕,
她根本没见过这种病,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禁忌,随便乱碰说不定会加重耶律器的病情,还是等医生来了处理比较保险:“等救护车。”
尤桉抬头看着她,眼眶发红,抓着耶律器的手轻颤着,直至全身都在发抖。
他刚开始还没觉得是多严重的事情,直到耶律器开始吐出黑水,那一摊摊的黑水就像覆盖在他脑海的黑斑,蒙蔽了他的所有感知。
谁看到自己平时敬爱的老师突然倒下能保持十成十的冷静?尤桉在村子里见过最可怕的生死离别也不过是年逾古稀的爷爷握着他的手安静离开这世间,比这更近的痛苦,他再也没有见过,一时慌了神,身体都在哆嗦。
舒凝妙的话仿佛有种让人冷静的魔力,瞬间把他从混乱的思绪边缘拉回,头脑清醒起来。
他声音仍在掩饰不住地发颤:“你还记得实战系统中的污染体吗?”
舒凝妙没有说话,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阿兰身上流出来的黑色液体直直淌到了她的皮肤上,和现在一样真实。
尤桉只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吞咽,也只觉得刺痛:“你们觉得……”
他努力克制自己,惶恐不安地转头望向周围的每一个人:“这是污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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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鱧???????▍皘?彎?????鱧?艙鱧???“慬??()『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进程,失败很有可能会让耶律器当场死亡。
舒凝妙也是出于这种顾虑,不然在艾瑞吉过来之前,她就已经用『光明』给耶律器缓解症状了。
救护车来了,作为担保人舒凝妙得陪同去医疗所,时毓去通知其他老师和工作人员了。
她坐在车上,支着额头,一路都很恍惚。护士擦干净了耶律器脸上残留的黑色黏液,如今意识昏沉地躺在那里,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心跳平稳,只能听得到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声音。
即便舒凝妙强调了他刚刚的症状很严重,医疗所还是不慌不忙地把他送进了普通病房,没有更严肃对待的打算。
在外边的走廊坐了片刻,舒凝妙找到负责耶律器病房的医师,见她走进来,那个瘦高的医师才慢吞吞扣上白大褂的扣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是家属?”
舒凝妙不知道怎么联系耶律器的家人,学校的人也还没来,她含糊带过医生的问题:“我能看看他的情况吗?”
“当然,他状况很稳定,我们已经给他注射了一些晶□□,一会儿你可以直接进去看他。”医生盯着眼前的屏幕,随意点点头。
舒凝妙指尖点在桌子上,缓慢地敲了敲:“我是说,我想了解他的病情——他患的是什么病,今后的治疗方案,以后是否还能活动?”
医生被她冷盯着,咳嗽了几声,她姿态随意,因为在医疗所里,声音又放得比较轻,却依旧有股针刺般令人坐立不安的气场,目光如同芒刺刮过他的脸。
“你太过紧张了。”医生干笑:“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没有什么病,等醒来之后随时可以离开。”
“没有什么病?”舒凝妙诧异。
“是的。”医生点点头,调出检查报告:“他身体各项指标都合格,没有什么异常的指数,说不定比你们年轻人还要健康。”
“他刚刚昏过去了!”舒凝妙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咬字无比清晰:“还有……”
“听我说。”医生打断她的话:“他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导致的疲倦晕厥,但这不是病,请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是说,”舒凝妙气笑了:“他吐了那么多黑色的液体,但是他没事,是吗?”
“你觉得恐怖,只是因为
() 不知道原理是什么。”医生看她,整个面孔往上扬,显得非常不耐烦似的:“不懂原理的下等人才会把人为的把戏视为神迹去崇拜,就像那群耍着火球戏法的恐怖分子也只能玩弄蠢人,舒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
“是什么给了你能评价我的错觉?”
舒凝妙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微笑冷凝:“现在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介意给你们医疗所捐点cin,让院长开除一个无足轻重的医生。”
“只是消化道出血。”医生悻悻缩回脸:“你所谓的黑色黏液,就是混着血液的呕吐物,血液因为胃酸变黑了而已。”
“我说过他的鼻子里也流出过那种东西。”舒凝妙直直盯着他:“你的呕吐物会从自己的鼻子里涌出来吗?”
“说不定,毕竟鼻咽部是相通的。”医生没当回事,耸耸肩敷衍道:“舒小姐,你要是不相信医生,现在就可以把他带回家。”
舒凝妙从医生那里拿走了病历,写得合情合理,巨细无遗,如果她没有亲眼看着耶律器倒下来,她都要被说服了。
病房里的医师和助理医师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护理人员在看着输液器。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过只是简单的消化道出血,就这么简单?
这太荒谬了。
护理看她坐在床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舒凝妙把病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直到旁边男人细微的呛咳声,她才发现耶律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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