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唐晏之道:“有些事情我并不是想隐瞒你,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和你爸爸有关系,是吗?”陆淮轻声问。
唐晏之眼睫颤动,手指蓦地收紧。
陆淮知道自己猜对了,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其实很早就猜测到唐晏之的家庭有一些问题,年龄相差很大的弟弟,有联系但明显疏离的母亲,包括他偶尔的沉郁情绪。
“是。”唐晏之说,声音很平静。
陆淮放下手,转而去触碰他掌心,唐晏之顺从地回握,任陆淮的手慢慢收紧。
“二十多年前,就在二院,患者急性心衰没能抢救回来,家属失去理智,两个主刀医生,一死一伤,我爸爸当场死亡。”
很多事情一旦有勇气说出口反而变得自然,唐晏之像在倾诉又像是在回忆:“当时我不到十岁,太小了,许多事情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陆淮,我今天下午不应该对你生气,我只是……”眼眶泛酸,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等那一幕,等了很久。”
陆淮微微愣住。
唐晏之垂着眼眸,二十多年的那场意外已经离他太远,那时候他实在太小了,而后又经历过太多事情,当初的很多情绪已经被时间抚平。
可从他选择当医生的那一天起,他却好像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场景,或许侥幸,或许惨烈,或许极其惨烈,他好像都可以平静接受,但他从没想过,今天的那把刀刃会落向别的地方。
二十多年前的那把刀让他的人生彻底改变,恍若水晶球破碎后碎片四溅,只留一地狼藉,他害怕今天的这把刀又要让他的生活发生他无法承受的变化。
那年意外后,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在之后半年的时间里相继去世,母亲每天以泪洗面,不愿再承受待在熟悉地方睹物思人的痛苦,卖了两处房子办好手续带他去了国外。
“去国外后过得不好吗?”陆淮轻声问。
“刚去的时候很不适应,我口语不好,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每天晚上会避开室友偷偷地哭。”
“室友?”陆淮皱眉。
“我念寄宿学校。”唐晏之说。
“为什么会选寄宿学校?”陆淮不解。
“我和我爸爸长得很像。”
陆淮不懂和爸爸长得像和让一个刚逢巨变又语言不通的十岁孩子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念寄宿学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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