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分开,权御便把宁竹安从地上拉了起来:“时间到了宁小姐,这边请,我们该回去了。”宁竹安不满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在这儿还没待到十分钟吧?”权御看了眼她身后艰难站起的周呈,淡然道:“待得太久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因为您跟嚣哥说的是只需要‘看一眼’——我这也是在为您考虑。”
什么考虑不考虑的,说白了就是谭有嚣这个人心胸狭隘,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面把抠字眼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这样的时候,宁竹安反而感觉不到他有多喜欢自己,像是不讲理的孩子为了能霸着某样玩具在地上撒泼打滚,占有欲强得既幼稚又不尊重人。
她虽蹙眉,却没再说什么,抬手擦干净了眼泪,回首最后望了望周呈,还没来得及问他之后要去哪里,见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后者将手握拳藏进衣兜,没了指甲的指头光秃秃,像一条肉虫,周呈朝她点点头,意思是你不要担心我。
“宁小姐,有些话我觉得不得不跟您讲一下,”权御站在车门与宁竹安之间“不管您喜欢与否,您现在都是嚣哥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还是要保持点距离。”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变成了谭有嚣的女朋友,难不成那天晚上的表白就算是在确定关系?哪有这种草率的说法。
宁竹安抱着胳膊:“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作为男人不该也离我远点吗?”权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宁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会省略一部分汇报给嚣哥。”宁竹安一愣,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权御替她拉开后车门:“因为生气不只会伤身体,还会伤你们之间的感情。”
权御说话算话,回到公司跟谭有嚣讲的时候只说他们见完面就走了,其余事情一概没做。
谭有嚣揉着眉心,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眶酸痛,这会儿听听宁竹安的事情也好,不失为一种独特的放松方式。
“她哭了吗?”
“就哭了一下。”
他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用钢笔头拨弄着桌上绿植的叶子,黑色的墨汁没办法从叶片光滑的表面渗进去,逐渐分散破碎,失去了原本的厚度和颜色,变薄变淡。
嚓,一片叶子被戳透,谭有嚣合上笔盖,懒懒地抬起眼:“让他们动手的利索点,别留下痕迹了到时候还要我来擦屁股。”
权御说都叮嘱好了,顺便把宁竹安询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事也一并告诉了谭有嚣,不过是在稍加美化后开的口,中译中,直接变了意思,最后听起来好像宁竹安有多么关心谭有嚣似的。
“你说得都是真的?”
男人将信将疑。
“放心吧嚣哥,宁小姐她到底是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姑娘,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你心存芥蒂很正常,等你们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兴许印象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嚣哥你首先得试着管住自己不乱发脾气。”
“我乱发脾气?谁给她惯的——”
谭有嚣话没说完,卡在喉咙里,权御无奈地耸耸肩,就像现在这样,嚣哥,不是惯不惯的问题,谭有嚣翻了个白眼,把钢笔用力拍在桌上,破罐子破摔地往后一靠:“那怎么办,老子现在去报个情绪管理的班儿上?多少年前我就是这样了,不惹我不就好了?”
他烦懑地用手指敲击着桌沿,眉头把眼皮压了下去,人阴沉沉的,像大雾天里荒废的村庄,处处都只有风哭狼嚎的声响。他不觉得自己脾气差,认真的,虽然沾不上温柔的边,但他跟那群野猴子还是有本质区别,否则早杀谭涛泄愤了,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去找别的路子?
但宁竹安不喜欢他,一切都白搭,他对女孩儿真正需要哪种感情毫无概念,只能尽量保持着难得的耐心尝试去往那个方向靠——前提是她得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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