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红跟谭恪礼算师出同门,二人都曾就读于江抚财经大学,她大几届,是学姐,而带过她的导师同样带了谭恪礼,这便是离得更近的联系。
手里的这张照片拍摄于陆秋红毕业叁年后,她的大学开展了这么个活动,想叫一小部分毕业生回学校去跟学弟学妹们谈谈就业经验,陆秋红受导师的邀请前往,便遇到了谭恪礼,当时他们还聊过不少,无奈于时间过去太久,没有这张照片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可她不明白有谭恪礼这珠玉在前,怎么还能养出来个狼子野心的谭有嚣。
“舅妈跟他认识?”
“勉强算是有点认识,他人不错——就这两天,我会想办法联系他的。”
但陆秋红对此仅有一半的把握,因为他们仅有的那点交情还停留在数年前,如果现在只是普通的求人办事,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涉及到了绑架、囚禁……她说得出口,人家还不一定相信呢!更何况兄弟总比外人亲,要是没成,他们杀人灭口也不无可能,等到那时候,宁竹安该怎么办?陆秋红替她担惊受怕着,问道:“竹安,你现在安全吗?用的这个号码是谁的?”
宁竹安拿着手机走近盥洗台,抬眼看向镜子里的纤瘦人影:“舅妈,别担心。我现在住在江抚市南淮区的一栋别墅里,是谭有嚣名下的房产,目前很安全,手机是一位新认识的朋友帮忙置办的——谭有嚣他今早离开去了机场,准备飞普海市,没十天半个月准回不来,所以我想抓住这次机会做点什么,假如谭恪礼愿意帮忙,至少能让他派人保护好你跟外婆。”
女孩儿话里话外处处念着她们,让女人不禁感受到一种中年人特有的,对于孩子的亏欠:“竹安,舅妈对不起你。”
镜中白净的小脸听了这话忽然一凛,带着将要背水一战的气势,宁竹安眼里燃起了一簇细细的火苗,坚决道:“舅妈,你不要这样子想,该觉得抱歉的是施害者,我们又没错。要怪,我怪的也是舅舅,他把你也蒙在鼓里。”
陆秋红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听宁美荷讲话,有点凶,有点大无畏。几个月过去,女孩儿仿佛已经长成了大人,从前含蓄不怎么爱说话的她,现在已经可以冷静地反过来安慰长辈,心中免不了要感到阵悲凉。
人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在从孩子变为大人时经历一番生长的苦楚,在宁竹安这个年纪,十六岁,可以叛逆,可以沉稳,不影响他人,大大方方地宣扬自我,却不该过分懂事。她情愿听到宁竹安对着手机哭一顿,人疼了会叫,是出于本能,而少年时期被磨灭了天性,人就像被强行催熟了的果子,剩下来酸涩,往后想叫也叫不出。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宁竹安猜是应眠,果不其然下一秒外面就响起了她的声音:“别生我的气呀,我这回是真心跟你道歉来的。”宁竹安不禁皱起眉,不好多解释,只得匆匆跟陆秋红道了别:“舅妈,这个计划我只告诉了你,原本还打算跟爸爸说的,但我仔细想了想,怕他分心,还是等到事成之后再说——我得先挂了,舅妈多保重!”
挂了电话,敲门声仍跟催魂咒似的,一刻不断,就像应眠说话时那样,逼得宁竹安急慌慌把手机关了机往枕头下一塞就走过去开门:“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应眠笑笑不说话,鱼一样地从门缝滑了进来:“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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