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块随时会融化的烧火铁球,亟待找到一个清凉宽大的倚靠。
明雀拧着眉不安地在被窝里动着,最后也只是被床边的男人允许伸出手来凉快一下。
她的冒着热气的手在床边摸索来摸索去,最后碰到了他的手。
娄与征一怔,没动,就这么打量她。
明雀烧着梦境,品味着这个触觉。
这张手,她好像很熟悉。
好像过去触碰过无数次,好像过去是她心目中早已属于自己的东西。
生活二十四年多,她好像从没真正拥有过什么,没有拥有,就没有依靠。
明雀鼻尖耸动,溢出两声哭呓,将小手一点点凑近。
娄与征自觉地把手翻了个面。
让她下一秒成功将手塞进他的手掌中。
他的眼神稍许变化。
明雀在梦里似乎想起了这张手的来历,顺从习惯一点点张开五指,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他的手好
凉,好舒服。
好像握着这只手,她什么都不用怕。
…………
大一的冬天很快结束了。
自从和娄与征在酒店的那一晚过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敲定了新的关系。
明雀还以为那天会顺理成章被激情催化着发生什么,但最后及时叫停的是娄与征,让这场亲密停留在亲吻与抚摸的阶段。
她明白他的用意。
这种来自喜欢的人给予的尊重和珍视令明雀飘飘然,总觉得是场美梦。
寒假只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明雀都待在学校里。
和继母闹成那样,她没有再回过家,只是春节那几天象征性地存在于家里,配合表现给所有亲戚一种“家庭和睦”的假象。
但她过得很开心,因为娄与征隔三差五就会跑到学校陪她,或者带她出去。
这四十多天,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人打扰他们,明雀全身心投入地享受着自己的初恋,仿佛让自己全世界都只盛着这么一个人。
她沉浸在满心满眼只有娄与征的状态里。
但很快开学了,这座校园会涌回数万人,校门一关,这就是个人际关系极其复杂的小社会。
开学后,明雀照旧和同学们结伴上课下课,讨厌她的人仍然没有改变态度,和她关系好的同学也仍然友善。
但明雀还没有约过娄与征在学校里见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即使在他们亲密无间的假期里,校园贴吧里对娄与征的八卦和表白帖子已然泛滥着。
一旦让所有人都知道了,有多少双倾慕的眼睛盯着他,就即将会有多少刺眼的目光打向她。
明雀害怕。
怕自己会失去目前在身边的这些朋友,更怕的是,她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不能捂住别人的嘴。
她怕听到她配不上娄与征的嘲谑私语。
哪怕她自己知道。
她这么普通,他这么耀眼。
他们站在一起本就不相配吧。
她就是不愿面对。
明雀是最清楚自己多么不堪和懦弱的人,遇到问题逃避问题是第一选择,所以开学一周多她一直都没答应娄与征在学校里碰面,总找各种借口回避。
这天下午四点多上完最后一节课,她和同学结伴出了教室。
明雀一转头,就瞧见了靠在窗边玩手机的娄与征。
综合楼汇集了各个学院各个专业的学生,一到了下课时间段几个楼梯口几乎全是堆满人的状态,所以同学们索性都不着急走,在楼道里逗留聊天慢慢排队下楼。
所以此刻,楼道里来来往往,几乎全是他们专业几个班的同学。
窗口的风掀动他的黑发,略过他划动手机的漂亮指节。
光线贪恋地停留在他立体的侧脸,还有低垂的薄薄眼皮上。
故意停留在附近的几乎全是女生。
女生们或是
偷看或是大胆打量的目光无一透着窃喜与惊艳。
明雀再一次这么清楚地感知到他对女性的吸引力。
每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她总是忍不住自问:自己真的配得上独占这样的人么。
她扣紧怀里的专业书,勉强扯出一抹笑,对身边同学说:“赶紧走吧,我今天好饿,去食堂占位。”
“我也是,好饿。”
“快走快走,最烦在综合楼上课了,根本就下不去。”
她和其他两个同学结伴往楼梯口走,就在即将路过娄与征靠着的地方时,明雀不禁将头低得更深。
余光瞥着那抹身影,她暗自祈求:就当没看见我,没看见我,让我赶紧走。
“明雀。”再熟不过的嗓音响起。
明雀连带着其他两个同学都齐刷刷站住。
娄与征这一叫,她们这一站。
楼道这一区域显然在短时间内突然安静了几分。
已经初春,娄与征身上只套了件卫衣,黑色将他的肩线突显得更锋利流畅。
他手指一转,将手机扔进兜里,撑着墙面起身。
“几天了?轮也该轮到跟我吃饭了吧。”
无数道视线扎在身上,明雀心凉了一半,连身边的两个女同学都用惊愕和惊喜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她悻悻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语调干巴:“……啊,什么啊。”
还试图装傻混过去。
明雀试图用自己僵硬的目光传递给他意思,求他“放自己一马”。
而娄与征偏偏不是任由她不承认自己,糊弄自己的人。
他故作不懂,两步走过来直接牵住她。
刹那间,明雀听到走廊不远处有女生大胆地直接震撼出声。
那一声齐刷刷的,语调往下掉的“啊”满含不敢置信。
明雀觉得刺耳,抿唇低下了头。
娄与征不太满意她的反应,握得更紧,俯身下来问:“不是说了,索性一次张扬到底么。”
“明雀,有我这么个男朋友,让你很抬不起头吗?”
她一怔,仰头与他对视。
娄与征的眼神永远这么冷静又自信,永远高傲,永远目空一切。
半晌,他盯着她,忽然勾动唇角,故意哑下去的音量极致暧昧。
“你越躲,我就越要所有人都知道。”
说完,娄与征五指强势穿过她的指缝,与她扣紧双手,带着人往楼梯口走。
明雀慌里慌张和身后的同学致歉:“你们,你们先吃……明天再一块……”
回头时窗口的风恰好拂过,掀动她的黑发。
明雀呆呆地看着娄与征,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他牵着她,示意挡道的女同学,“劳驾,让一下。”
一路上打量他们的视线密密麻麻,堆积成蛛网。
午后时间,太阳斜照的角度已然令地砖上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
不知走出多少步时,明雀对那些顾虑的恐惧骤然消散。
全都搞糟又如何。
反正她此刻,满心,满眼。
只有娄与征一个人。
这张手能给她所有。!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