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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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还是京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此事过后,他突然就任了庆州知府一职。

这是贺知府来到庆州府的第三年?富商挠了挠头,好像那些当官的都是二年一考评,如若今年顺利,明年贺知府应是要高升回京。

毕竟他夫人可是陈国公之女,外派任职地方官员本就是镀金来了。

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很难不让人多想里面的弯弯绕绕啊。

赵大山也在听,不过他就是个没啥见识的乡下汉子,连他们嘴里的肃阳府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肃阳府人说话是啥口音。不过今晨那两个闯入院子的汉子确实长得不太像他们庆州府的人,地域和饮食习惯的差异,很容易就能区分出彼此之间的不同。

他们五官粗狂,身材魁梧,徒手便能拎起一个瘦弱的成年男子。这或许也是百姓不敢反抗的原因之一,只有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才会当流民,这种人是不怕死的,啥事儿都干得出来,而他们有妻有子,家中二老健在,实在不敢和他们拼命,赌不起。

不过这咋又和雪灾扯上关系了?

赵大山越听越迷糊,雪灾他晓得,据说死了不少人,特别的惨。爹说还好他们这儿冬日不咋下雪,都不敢想一家老小活生生被冻死是啥惨状。不过就算是他们南方,冬日也难熬,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就算没被冻死,也会因为生病活活拖死。

老百姓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苦,苦难从来没有好坏之分,更不能比较。

不过他对知府大人一家的遭遇感到有些难受,府城给他的印象很好,不为难人的守城兵,干净的街道,百姓们脸上由内而外散发的笑容……虽然他没听过知府大人的事迹,也不晓得他做出过什么政绩,甚至不知他的名声是好是坏,他就是莫名坚信知府大人应该是个好官,不会剥削百姓,比他们广平县的县太爷品性正直。

“咱们庆州府也就这两年日子过得松快些,贺大人没来之前,上一任……”

“慎言!”

好友立马打断他,当官的可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随意议论的?大家伙萍水相逢,倒苦水归倒苦水,万不敢交浅言深,免得被有心人惦记,日后给自己遭来祸端!

那人反应过来,朝着众人干笑两声,随即掩面退后,再未露头。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众人埋头向前走。

赵大山敏锐地发现原本走在中间的年轻男子已经落到了最后,还有越走越慢的架势。

他们兄妹故意落后是为了偷偷啃点头,虽然馒头吃完了,但之前买了不少给家里娃子带的饴糖点心等小零食,这玩意儿虽然不顶饿,但总比没得吃强,他们寻思还得两日才能回县里,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

其他人大多背着包袱,提前有所准备,只有他们赶鸭子上架,只能当机立断跑,没有别的选择。

途中也有人提出到林子里找点吃食,但没人应和,大家伙都想赶紧回家,不愿多生事端。

就这般又走了一日

,到了夜里,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连守夜的人都撑不住睡了过去。

今晚轮到赵二田守夜,他敏锐地发现那个年轻男子频频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望来,他怀里抱着的小娃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两日滴水未进,之前提出去林子里寻吃食的人就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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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田猜测他也没干粮了,或许原本有,但在破城时遗失了。

他有些谨慎地打量了对方几眼,一看之下心头不免一跳,对方的脸色瞧着愈发惨白,双唇干裂,抱着小娃的两条手臂都在发抖,像是使不上劲儿,要脱力了。

如今到底不是逃荒,顶多算是逃难,大人硬撑着不吃就罢,小孩儿咋能两日不吃东西呢?身子可顶不住。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裹着的点心,小妹担心他守夜犯困,偷偷塞给他,叫他饿了就吃一块醒醒神。他走过去递给年轻男子,低声道:“这里有两块枣泥糕,你和小娃一人一块,不吃东西哪有力气走路。”

年轻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他没伸手接,反倒抱紧怀中的小孩,以掌撑地踉跄起身,朝着赵大山他们睡着的地儿走去。

赵二田一惊,有些防备地望着他,他只是看小孩可怜才给的点心,可不想惹上事儿啊。

可不待他多想,突然就听年轻男子道:“你家缺男孩吗?”

赵二田脑瓜子嗡嗡作响,一脸惊愕地望着他。

啥意思啊?他这话啥意思啊?

他下意识说道:“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男娃,多的都快养不起了。”

都怪祖坟埋得太好,一生一个带把,简直烦人。

“这样啊。”年轻男子脸上露出一抹遗憾,也不知在遗憾啥,他仿似彻底没了力气,连站立都不成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家真的不缺男孩吗?”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赵二田正想说话,扭头就见大哥醒了,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啥,想来大哥也听见了。

赵大山一脸不善地看向年轻男子,压低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让他们给他养孩子不成?休想!他们自家的孩子都还吃不饱呢,怎么可能帮别人养孩子。

他也不是傻子,这话说出来就一个意思,想把怀里的小孩送给他们家,他之前就看出这人受了重伤,只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要给他怀里的小孩寻活路的地步。

“我身上有伤,破城时伤口裂了,身上又没有疗伤药,早晚都要死。”说到死,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见惯了生死,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不管赵大山愿不愿意听,“这孩子的爹娘都死了,如今就是一个孤儿,没什么牵挂。他很聪明,很听话,吃的也不多,会帮家里干活,长大了一定会孝顺你们。”

年轻男子声音愈发干涩,垂眸轻舔干涩的唇,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还望两位大哥发发善心,给他一条活路。”

说完,他浑身力道一泄,颓然地靠在在树上。

他时间不多了。

赵大山忍不住回头瞪了老二一眼,瞧你招来个啥!他们早在白日就发现这个年轻人不大好了,他后背心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浸透,当时他们走在最后,看见了也没吱声。

大家萍水相逢,本就是过客,别人的事儿他也不想插手。

可老二这个憨实的,竟把人招了过来,这人也不客气,张嘴就是托孤!

托孤这说法还是昨儿在茶馆外头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就有一个将军托孤的场景,和眼下一模一样。

“小兄弟,你这……这孩子就没别的亲戚了?姑姑舅舅啥的?若是离得近,看在娃儿还小的份上,我倒是愿意走上一趟。”赵大山委婉拒绝,他又不是傻子,咋可能随便在路上捡个娃儿带回家?这小伙子说了老些话,可没一句在重点,譬如这娃儿的爹娘是谁?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亲人可是被那群匪徒流民所害?

一句没说。

赵大山心里有些烦躁,正想着要不换个地方,离这个年轻人远一点。他家也不是啥地主富户,收留这个孩子绝不可能。也不知他咋想的,同行的人这么多,有杀猪匠,有做生意的商人,他们谁不是更好的选择,咋偏偏看中了他们?

“大、大哥,他,他……”一旁的赵二田声音颤抖。

赵大山心头猛地一跳,倏地扭头望去,就见靠在树上的年轻人双目紧闭,他双手垂在两侧,怀里的小孩在大腿上滚了一圈后落在了地上,遮脸的衣袍散开,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清秀有些不准确,应该是精致,赵大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子。他双目紧闭,干裂的嘴巴被血丝染红,许是两日未进食,显得十分羸弱,瞧着怪让人生怜。

看身量和模样,大概六七岁左右?

这小孩和小宝一样,一看就是家里如珠似宝呵护着长大,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那般身子骨单薄,腕似藕节,肉乎乎的。

“……”赵大山觉得脑瓜子疼,不是,哪有这么说死就死的??

“大哥,咋办啊?他咋真死了,这孩子咱要带回家吗?”赵二田有些无措,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竟招来这么大个麻烦。

“你和他说啥了?他咋会过来?”就眯了一觉,醒来突然多了一具尸体多了一个昏迷的娃,赵大山难得有些茫然,兄弟俩一样很无助。

这人说死就死,留下个来历不明的小娃丢他们面前,难道真要带回家?娘怕是要拿着扁担追着他们满村打。

赵二田就把想给他们枣泥糕的事儿说了一遍,赵大山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都是当爹的人,一路走来就没见那娃吃东西,心里嘀咕是不是饿得只能睡大觉,一时心软也能理解,毕竟还是个孩子。

给枣泥糕没啥,可养孩子他心里是不情愿的,还有些恼怒这人太过自以为是,是吃定了他们不成?非死他们跟前,不怕他们不管小孩?

可又没办法和死人计较,说到底,这小伙子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在他眼里也跟个孩子没两样,他都是两

个娃儿的爹了,实在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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