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炎定一愣,思绪转了好几个弯才想到他口中所指的亲人是谁。
明琬琰的死他知道,可至今还无法把这个天授帝的豢宠与他的景沉两者关联在一块儿。即使明景宸离去前自称是当年酿成“六王之乱”的罪魁祸首,但私心里他还未完全消化掉这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高炎定脸上覆着一层冰霜,“那又如何?人死了,你去奔丧,如今丧事结束了,所以又回来了?哦,不,是我自作多情了。当日你说要与我恩断义绝,永不相见。像你这种人向来落子无悔,出了口的话绝无更改,你自然不是为了我回头。我又何德何能,在你这种天潢贵胄眼里,不过是个龟缩在北地的破落户、兵痞子,怎配得上你皇亲国戚、太祖嫡脉!对么,宸王殿下!”
“明景宸”道:“当日实乃情非得已,我离北地远一寸,我对你的思念就厚一尺。我这辈子极少有后悔的事,但我对你……我真的后悔了。”他快步走到门边,抓起高炎定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听听我的心声,它不会撒谎。炎定,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说着他整个人靠在高炎定怀里,紧紧搂着对方,泣不成声。
自明景宸走后,高炎定日思夜想希望得到对方的忏悔,迫切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再不会离开”这句承诺,但此刻乍然听到这些话,他心底却怪异地毫无波动,仿佛成了冬日里冰封的河流,那点微弱的热量根本无法融化那层坚冰。
“明景宸”以为自己这番声泪俱下的剖白能让对方动容,奈何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推开。
高炎定眉梢眼角具是冷峭,含针带刺地道:“宸王殿下,我如今还能信你么?你连你我之间的鸳盟都能说舍就舍,你这个人在我眼里已是丁点信义也无,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就是再傻再蠢,也绝不会再吃第三次亏。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去演给那些愿意奉陪的人看罢。”说着侧过身去像是不想再瞧他第二眼。
“明景宸”暗恼,心道这高炎定真是给脸不要脸,自己分明给了他台阶下却还不肯顺势而为,果然是个极难缠的人物,面上却装得愈发情真意切,“你真的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高炎定冷笑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亲手毁了它。不要再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高炎定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说罢推门而去。
“好一个镇北王!好一个高炎定!”见出师不利,明琬琰恼羞成怒,若不是担心会被看出端倪,他恨不得现下就追出去狠踹对方两脚,他焦虑地在客房中走来走去,也始终不见对方去而复返,为此更加愤恨不平,只能靠踢床腿来发泄怨气。
高炎定出了客房后直接无视了一溜儿好奇疑惑的目光,径自下了楼梯。
“小二,上坛酒来!”他心情烦闷,只想借酒消愁,可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应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天色已晚,掌柜的和店小二早各自歇下了,哪还有人供他驱策。
潘吉追下来见他一个人黑着脸坐在条凳上,气压比前几日还要低沉上许多,不禁有些发憷,他陪笑道:“您和景公子吵架啦?”
高炎定不耐烦地挥手,“少啰嗦,给我找点酒来!”
潘吉不敢忤逆只好摸黑到后厨搬了酒坛子过来,又在柜台上放了银钱充作酒资。
“王爷,借酒消愁最易伤身,您有气可别憋着。”
高炎定一把夺过酒坛,拍开封泥仰头灌入喉中。潘吉又多劝了几句,也不过多得了几记又狠又厉的眼刀。
高炎定喝酒如饮水,一眨眼的功夫就喝干了一整坛,可他自来酒量惊人,这点子酒下去非但不觉得头晕目眩反而愈发清醒,一双凌厉的眼睛更是熠熠生光,“再来!”
潘吉立马垮了脸,“这是最后一坛了,这小地方小营生的哪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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