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当喇叭里说有她的信时,她还以为是殷玉瑶从北京寄来的,等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后愣住了,片刻后才拆开。
于母这个人很复杂,她很重男轻女,但因为从农村出来的又很怕人瞧不上她,所以十分要强又好面子。因为家属区的孩子都上学,于燕秀有幸也跟着上了初中,毕业后就被母亲响应号召送去下乡。
如今三三两两的知青回城,于母在家想了两日,觉得让于燕秀回来十分不划算。首先家里住房有限,儿子儿媳妇结婚后又生了两个孩子,一家六口本就有些挤,她实在不想让于燕秀回来添乱。
再就是回
来也没法安排工作,这人就得养家里,小时候是不得不养,现在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可不能让她在家吃闲饭,那回来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她嫁出去。可介绍对象结婚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成的事,咋也得在家呆几个月,吃住都得家里承担。
再说这个年头谁家也没有太多的钱,彩礼最多就一两百,还得置办嫁妆和准备压箱钱,于母又好面子,纵然心里再想也不敢多贪,最多留下个几十块钱,可一算搭进去的口粮和要生的闲气,感觉还是亏得慌。
于母思前想后,觉得这几十块钱不赚也罢,免得因为于燕秀回来儿媳妇再闹情绪让大家都不痛快。回想了一下于燕秀那又瘦又小的模样,于母觉得也不像有福气的,以后估计也沾不上什么光,干脆这个姑娘不要也罢。
信是于母口述她哥哥写的,内容简单直白,于母告诉于燕秀即便是有回城的机会也别回来了,家里住不下,让她从当地找个人嫁了吧。往后日子过好过孬是她自己的事,大家隔着千里迢迢的,谁也帮衬不上谁,干脆就别联系了。
于燕秀看着看着都气笑了,捂着胸口半晌缓缓地吐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看开,但是没想到收到这种绝情信依然觉得心里发闷。
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以后了。
于燕秀把信扔进炉子里,看着火苗点燃信纸,将它卷进火里,化为灰烬。
既然不必再联系,那如她所愿。
不到一个月,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向阳农场,马书记打开农场喇叭激动地嘴都瓢了:“于燕秀,快来拿录取通知书,你被北京大学录取了!”
正在割土豆的于燕秀猛地站了起来,撒腿就往办公室跑,其他参加高考的知青起身赶紧跟着来了,于燕秀录取了,那他们呢?
很快,农场办公室被知青们围满了,大家都问自己录取通知书。今天倒是来了五封录取通知书,除了于燕秀的,还有两个考上林业大学、两个考上大专的。
于燕秀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通知书,刚要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满是泥土,连忙先在身上抹了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接过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信封封面,随即眼泪就流了下来。
马书记见状领着其他知青出去,还贴心的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于燕秀这这阵哭过好几次了,这次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她用办公室的脸盆洗了手和脸,等手晾的干干净净了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看着那张不大的录取通知书。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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