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说什么?不知道。
可那位大爷怎么也不出声?
汪霁转头抬眼。
符苏还坐在岛台前,深秋萧瑟显得屋内灯光格外的暖,他眉骨在灯下映出高挺的轮廓,看起来却很柔软。
汪霁说:“别装傻。”
符苏笑,从眼里溢出来愉悦和满足,却不见得有太多惊讶。
汪霁又说:“你不是一直在温水煮青蛙。”
符苏笑意更深,像月光拂过沉静山岳,倾泻下跳跃的影。
“听到想听的话了,一点儿也不意外吧。”汪霁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两个人的膝盖几乎相触。
他性格谨慎,对于自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个不太简单的男人,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一直以来心有顾虑。
而符苏分明看他看得清楚,却在面对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时一次又一次地忍下来,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等着、引着他自己想明白,说出来。
对着这锅温水,还要时不时地来烧一把火,添一把柴,实在是……混蛋。
汪霁说:“改过自新?都说本性难移,我看你确实很烦人,包括现在。”
符苏不作任何辩解地应下:“烦人又怎么样,你说你还是会喜欢我。”
汪霁闻言不说话了,符苏伸出手,结结实实地扣住了他的掌心。
比起他自己因多年极限运动而粗糙生茧的手,汪霁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分明骨节下的皮肉柔软得过分。
符苏坦白道:“我早就喜欢你。”
汪霁眼里露出调侃:“谁信?”
“你信。”
方才剖白了过去,符苏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剖白一颗真心。
他不会说情话,但岁月有声,看着面前的汪霁他突然没头没尾想到了很多,一幕幕场景从他眼前飞快地掠过。
清明那日汪霁递给他米馒头要他健康平安,淅淅沥沥的晨雨中,大米的香气混着眼前人专注轻柔的神情,那个味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去参加寿宴回来拿相机,他学摄影以来只拍景,第一次从镜头里去看人,满墙怒放的蔷薇花,他表面镇定,其实心跳快得连快门声都差点没听清。
他生病,汪霁怕他半夜复烧伏在他床头,山间的夜晚很安静,他望着他侧脸,心里苦涩之余也觉得幸运,还好当初选择了这里,还好遇见了他。
从春到秋,相识以来的一幕幕,是朝朝暮暮,让他的心焕然有了温度。
“喜欢你,很早之前就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在一起……”他哽住两秒后蓦地叹气,“啧,我感觉我舌尖都要咬破了。”
汪霁没能忍住笑:“三十多岁的人,谁要听你这些花言巧语?”
符苏也笑了,眼睛望着他,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体面疏离不同,春风化雪,含着他的心意,他的真情。
夜色沉静,远处连绵的山在月色中伫立。
符苏靠近,在彼此温热的呼吸间停顿了两秒,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后,他抱住了汪霁。
掌下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贴上去的那副膏药,他说:“不要这些没关系,我会给你我的真心。”
如水的夜色流淌,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柚子味,清风送来屋后桂花的香气,这是一个普通又并不普通的,深秋的夜晚。
既然山外风雨飘摇,那就让我们在这方天地里,作个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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