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猜测童米兰的过往,童米兰道别后,晏山转身见康序然又站在客厅内了,视线淡淡在纸袋上一扫,旋即很激烈地收回来,刻意想让晏山发觉他的介意,又装作不在意,轻飘飘撂下一句:“可惜性别错了。”
“她有男朋友,送我东西是因为我们之前......”
“我不太想听。”康序然抬手制止晏山的解释,生硬地笑,“你解释起来也会很累。”
“我解释起来不觉得累,倒是你,什么事都在意又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累吗?”
康序然不说话了,板正地站在原地,攥紧衣服下摆。晏山看到他指甲发白了,他时常觉得康序然像一只能无限充气的气球。康序然总是随心所欲,他要做自己,一如既往地别扭下去,便要求晏山能一如既往包容他的别扭,让晏山独自化解他们情感中的重重危机。
康序然瞧着晏山也不言语,更是憋闷得厉害,自顾自坐到沙发上,开电视,把电视声音调到巨大的程度,也不再看晏山,好似要永久沉默地坐到天黑,只等晏山服软。
但晏山那天终归没有主动和康序然说话,他进了卫生间洗漱,听到客厅一阵砰砰乱响,最后是摔门声,康序然走得干净,厨余垃圾都被他拎走,室内有清香的柠檬气味。晏山站在镜子前,察觉到内心涌上一股如释重负之感,这样的感情让他有些畅然。
一周后,晏山在家附近的健身房门口遇上童米兰,他刚出淋浴间就被叫住。回头看见童米兰朝他笑得灿烂。她说她今天第一次来这家健身房,刚练完瑜伽准备走,没想到这样碰巧遇到晏山,又颇为艳羡地瞧着晏山手臂流畅起伏的弧度,问:“看样子你练了很久?”
“是有好几年了。”
童米兰瘦瘦长长的,一根易折断的树枝,风吹来就断似的,必然是多病的体质,估计来健身房是为了身体健康。
童米兰说:“我身体不太好,不怎么练得出肌肉,只能做一些稍微温和点的运动。”
这时候外面落起磅礴大雨,夏日的雨聒噪,好绝情,匆忙的雨溅上几滴到童米兰的脚踝,她慌忙跳上台阶,满面愁容道:“完蛋,没带伞。”
晏山说:“回家吗?我开了车。”
“不回,要去工作。”童米兰盯着银针似的暴雨,瞳孔流动起来了。
“在哪里?”
“湛桥边上。”
“那刚好也顺路,我送你吧。”
车内有种闷潮的热,童米兰很健谈,路上说了许多自己的事,原来她是刺青师,所以身上大片刺青,晏山眼前浮现出那条蛇冷刺的鳞片。
墨黑的蛇背铠甲似的,暗赤的、柔软的腹窝藏其下,粗莽的蛇身灵活地盘踞在浓艳的花里,云浪堆叠,蛇大开血盆的口,尖刺的獠牙带来一种迟到的钝痛感。晏山感到这个纹身的美是生猛的、刺激的,蛇的尖牙能切开温暖生物的喉咙。他一时好奇纹出此刺青的刺青师的模样,便问童米兰。
童米兰回答:“这条蛇是我朋友给我纹的,他跟我一个工作室。”
“他很厉害吧,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胳膊上的蛇。”
“约他纹小面积都很难的,幸好和他是朋友。”童米兰说,“要不要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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