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一点烟亮了又灭,烟灰磕在台阶上,江慷年蹲在他那辆红色小跑车旁边,仰头对着他们笑。
“来了?”
狄喧看见他眼下乌青,仍穿着昨天的卫衣,牛仔裤,限量版球鞋,脚边落着一圈细小的烟灰。
像个失足少年。
他一手把江慷年拉起来,一手夺过他的烟摁进垃圾桶,江慷年吐了口气,弯腿倚在车边,“……昨天喝断片了,把车落在这儿了。”
一股淡淡的酒气从身侧蔓延,狄喧意识到他不仅昨晚喝多了,现在也喝多了。
“进去喝一杯吗?”
江慷年又笑了一下,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沉葵,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走向酒吧。
狄喧和沉葵对视,她视线直勾勾的,像个不依不饶的小孩。他只能理解成,哥,你能解释一下他在干嘛吗?
解释一下。
狄喧想起江慷年在酒吧里为他解释,和酒保,和老客,真话和酒液一起在玻璃杯里晃荡,晃出浓郁的、晶亮的漩涡——
“狄喧?他不和人谈恋爱的……不是,也没有女朋友。”
“他考上了呀,F大医学院吧,怎么,医学生就不能泡酒吧了?”
“呃,他你就别想了,他是和家里闹矛盾才来这打工的,是为了钱,也不是只为了钱,你搞不定他的。”
当时他站在酒台里擦玻璃杯,一个,两个,迭成光怪陆离的小山,透过玻璃看见江慷年的脸,眼睛执着地闪着光。
似乎这样就可以告诉别人,他们曾经拥有怎样秩序而光明的人生。
……
可江慷年现在不解释了,喝多了,在吧台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狄喧陪着沉葵走进来,心里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明明昨天刚辞职。
玻璃杯仍在打转,圆弧的曲线,扁而平的底座,一个女酒保笑着和狄喧打招呼,顺手把手上的杯子递给他。
狄喧牵着沉葵坐下,拿了毛巾就开始擦,手指“嘎吱嘎吱”地抹过杯壁。
酒保边笑着说话边给他们倒酒,他听见瓶盖“笃”一声抹开,酒液“咕咚咕咚”地倾泻,心里预估着,然后应该听见杯子敲在桌上的叁声闷响。
“砰,砰。”
狄喧抬眼去看,酒保推过来两杯酒和一杯柠檬水,朝沉葵眨了眨眼睛,“……你不能和他们学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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