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明天是晴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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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剪了头发,头发变短了,摸在手里会偶尔觉得扎手。

江怡胡乱揉了把,心不在焉的顺应他问:“为什么啊?”

这敷衍的态度,谢京妄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令人很讨厌的事情了,至少他得到了一块小蛋糕。

以及他的宝贝江怡。

他挑眉笑开,尾音也拖的随意:“谢斯年要结婚了,和那个女人。”

八岁开始,谢京妄就没再叫过父亲两个字,都是直呼他其名。

至于那个女人,是他的小姨。

谢母是在谢京妄八岁时去世的,那一年他总是生病,病怏怏的,江怡觉得,他比她偷偷从乡下带来的那只小黄狗看上去还要灰头土脸。

她的小黄狗还能趁着没人在的时候,肆意的在草地上奔跑呢。

可小病秧子谢京妄不可以,他只能待在房间里吃药,连学都没怎么去上。

好可怜呀。

她将小黄狗送回乡下那天,想让谢京妄也出来送送小黄狗。

毕竟那次小黄狗跑进他房间,他都没有生气,也没有告状,说不定他也是喜欢这只小黄狗的呢。

而且,他也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晒太阳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呀。

暖融融的热意包裹身体每一处角落,天底下,没有比在一个温暖的晴天晒一次太阳这样幸福啦。

趁着季青荷没注意她,她大着胆子溜到了主楼,她知道谢京妄住在哪一间房间。

她轻手轻脚的上楼,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刚上楼,就看到谢京妄站在房间门口,那个房间,是他父母住的。

江怡眼睛一亮,想要和他打招呼,谢京妄淡淡觑着她,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他朝她方向走来,刚走了两步,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摔倒。

江怡飞快扑上去,她比他小一岁,躺在地板上,给他做了人肉垫,疼的龇牙咧嘴。

“你起来啊。”

她伸手去推他,却看见那个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开始掉眼泪。

他闭着眼,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眼尾一滴滴坠落,流进鬓发里,江怡又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他真像一只在外面流浪的小狗。

灰扑扑的。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原来也会掉眼泪,也会变得灰扑扑。

她见惯了谢京妄冲她发号施令的模样,这样可怜巴巴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江怡不太懂怎么哄人,记忆中,只有季青荷拍着她的背,温柔哄她睡觉的画面。

于是她也学着季青荷的动作,笨拙地抬手,软乎乎的小手拍上他的后背,声音僵硬的哄:“不哭啦,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她每回不高兴时,只要吃一块季青荷做的小蛋糕,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大少爷应该也是这样吧?

她胡思乱想着,灰扑扑的流浪小狗不过几个眨眼间,又变成那个金枝玉叶的大少爷。

他从她身上起来,稚嫩的脸上是很难接近的疏冷,他往楼下走,没回头看一眼。

江怡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高兴嘀咕一句:“没礼貌的家伙,居然不知道说谢谢。”

属于谢京妄父母卧室的那扇门却在这时打开。

江怡吓了一大跳,她站在原地,害怕的忘了动弹。

她是佣人的孩子,未经允许是不能进入主楼的,她不但来了,而且还上了楼。

原本离开的人却在这时折返回来,他主动牵过她的手,声音平静:“继续陪我玩。”

江怡低过脑袋,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下了楼。

她也就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谢斯年皱眉站在房间门口,很高大,令人打心眼里发怵的身影高大,他叉着腰,眉目严肃。

他身后出现一个女人,披着他的外套,声音娇软:“刚才是小妄过来了?”

江怡认出她是谁,她听过谢京妄喊她小姨。

她不太懂这个被谢京妄称作父亲的男人,和那个被他称作小姨的女人站在一起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这样会令人难过,尤其是对谢京妄而言。

下了楼,离开了主楼,谢京妄便松开了她的手,脸上再也看不出刚才可怜小狗的模样。

江怡噗嗤一声笑出来,“谢京妄,你刚刚在哭哎,我都不哭了,你比我大还掉眼泪,小哭包。”

谢京妄咬着牙,漆黑眼瞳死死盯着她,像是生气,又像是拿她无可奈何。

最后只是一扭头,要走。

江怡连忙抓住他的手,“等一下嘛,今天是晴天啊。”

可以晒太阳,会很幸福的。

她说:“我要把小黄送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送它?”

“不要。”

大少爷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但没挣开她抓过来的手指。

江怡当作没听见,带着他往阳光底下奔跑,小黄听见她的笑声,迈着小短腿使劲奔向她,狗脑袋贴着她的腿一蹭一蹭的。

江怡也蹲下身来,抱起它,不舍的贴它脸。

谢京妄沉默的看着一人一狗不舍的画面,不太理解地问:“不舍得为什么要送它走?”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自然也不属于小黄啊。”

江怡想也没想的回答。

这里是谢京妄的家,不是她的家,谢家是不允许养小宠物的。

她的小狗,没有理由留下来。

谢京妄没再出声,和她一起将小黄送上了回乡下的车,就在这个废弃的游乐园,江怡哭的比他刚才大声多了。

真吵。

他嫌烦,冷着一张脸凶她,“江怡,你好烦。”

“你才烦,你刚刚哭我都没凶你,你凭什么凶我!”

她拿衣袖擦眼泪,越擦越多。

谢京妄抿唇,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摸上她的脸,一点点替她擦干净泪水。

“对不起。”

他认真道歉。

不能凶江怡,她会哭,哭起来好难看,他应该哄她。

他告诉自己,又莫名记了这句话好多年。

“宝宝。”

他哑着嗓音喊她,“明天是晴天。”

他们还要一起去晒太阳。

远处的烟火又开始簇簇往上绽放,深蓝天色晕开缤纷色彩,像是许多年前,他们送走小黄后,坐在这儿看的那场烟火表演。

江怡依旧单手支着下巴,谢京妄搂着她,同她贴的很紧。

她垂下眼睫,目光顿在他手腕上,那条疤痕依旧明显,她问说:“叁年前干嘛要和别人打架?”

还伤的这么重,经年累月,再怎么做也无法消除这条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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