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不过是把流程提前了。
宗主寝殿守卫森严,每日里除了医师与伺候的下人,几乎不放别人出入。但再森严的守卫在她面前都不够看。闻丹歌隐去身影,悄无声息攀上了庭内的古树。
使她连日没有进展的,是寝殿门上那一把澹渊锁。
“什么人!”
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闻丹歌动作一顿,迅速翻墙而遁,顺便低头看了眼发现她的是谁。
那人也看清了她的样貌,满脸错愕。
熟人。
树下传来两个守卫的交谈,“有人闯入?”“......我看错了,只是麻雀。”“我就说嘛,这地方哪有人来?不和你说了,我要换班喽。丰蝉师弟,好好干。”说罢,其中一人的脚步走远,最终树下只剩下丰蝉的呼吸声。
“......出来吧。”静了片刻,丰蝉终于忍不住出声。闻丹歌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犹豫了一会,还是撤去隐藏现身。
丰蝉抱着剑,脸还是臭臭的不待见她,语气却缓和许多:“你的隐息法太落后了,早五十年就被淘汰了。所以虽然你用得好,还是很容易被看破。”
闻丹歌:“......哦。”
丰蝉接着道:“现在的隐息法讲究神大于形,你刚才没有把神识收拢,都溢出来了,随便来个金丹之上就能看穿......”
闻丹歌疑惑:“金丹之上?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金丹吗?”
丰蝉:“......对!只有我是被发配过来看院子的!你满意了吗!”他话锋一转,又恶狠狠地瞪她:“还不都是因为你?”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没兴趣听丰蝉抱怨,但是......谁叫他腰间,挂了一把钥匙。
很可能就是寝殿的钥匙。
“如果不是因为你杀......不是因为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会被少宗主惩罚吗?”抱怨归抱怨,丰蝉的态度却肉眼可见的软和了,起码不会张口闭口要她杀人偿命。
闻丹歌隐约猜到原因是什么,挑眉:“查明白了?”
丰蝉哑然,半晌才开口:“东西确实是楼泯师兄拿的......但他也是因为家里实在艰难才出此下策,白师兄何必......杀他。”
闻丹歌皱眉,突然听不明白他的话了:“你说什么?他家里艰难就可以偷阵......等等,你听到的是什么?”
“楼泯偷了乾坤长老的法器想要救他母亲,白衍师兄一早知道此事,经莫前辈之手恢复人身后刚巧撞见楼泯行窃。他因为妖兽的影响神志不清......才、错下杀手。”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被白衍师兄牵连的。所以那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一个道歉。”
说完,丰蝉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宣纸,声音沉闷:“愿赌服输。还需要我做什么补偿?”
闻丹歌沉默,半晌才道:“烧给楼泯吧。”
“什么?”丰蝉大为不解,“可是楼泯的尸首已经被......已经、已经无处可祭。”
“那就替他立个衣冠冢,再把这份剑谱烧给他。”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杀了楼泯。只是仍然觉得,事情不该走到这个地步。
丰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旋即想起来正事,又恢复了如临大敌的姿态:“不对!你擅闯宗主寝殿!要是还不走,我就要喊戒律堂来了!”
闻丹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去禁闭室。一个手刀落下,丰蝉闷哼一声,昏过去了。
她从他身上取下钥匙,又施了个隐息术,就是他指点过的那个。做完这些,她避开密如蛛网的阵法,来到寝殿门口。
药味很浓,很苦,她粗略辨出几种熟悉的配方。
安神香和梦魇香?
她前不久才与螣蛇交过手,不可能记错梦魇香的味道。只是治什么病需要用到致幻的梦魇香?
钥匙与锁孔吻合,门开了,苦涩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或许是为了不影响病人休息,寝殿内窗户紧闭,只在四角立了几支蜡烛。
光线晦暗,闻丹歌却还是一眼看出病床上的那位老者,醒着。
只是气息太过微弱,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一幅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闻丹歌走到塌边,试探着出声:“您还好吗?”
应宗主动了动眼皮,算作回答。
第一次见未来公公,闻丹歌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您别担心,我不是来害您的......”然而话音未落,身后突然闪出几支锋利箭镞,闻丹歌身形一动轻巧避开,抬手握住其中一支箭镞,反手将其钉回原处打碎机关。
唯恐再被暗算,闻丹歌自报家门:“应宗主,我是闻丹歌。”
应宗主疯狂眨眼。
她见桌上还有凉水,拖了条凳子坐下,一边把复魂丹丢进水里溶解,一边解释:“婚事在即,还让您这么躺着不太好。刚巧,我手上有一枚复魂丹,虽然不知道您得的什么病,但总归不会出错?您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眨眨眼。”
应宗主不动了,闻丹歌点点头:“沉默就是默认。您张嘴,这药可贵了千万别浪费,啊——”
应宗主挣扎,应宗主羞愤,应宗主发现他能动了。
一碗药水下肚,四肢百骸涌出股暖意,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自主权。应宗主才要开口说话,闻丹歌突然一个闪身不见,只留下一句:“岳父再见。”
下一秒,他知道闻丹歌为什么走了。因为门又一次被人打开。
而这次来的,才是不速之客。
出了寝殿,闻丹歌也没闲着,直奔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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