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筠声笑了下,没回答。
“不亲就不亲。”叶枝语有些不满,抱着对方的双手也松开,转头就要走。下一秒却被纪筠声扯了回去。
长驱直入的深吻瞬时气势汹汹地压过来,力度太大,叶枝语被亲得频频后退,最后脊背挨上桌沿,才终于被纪筠声捧住后脑勺,固定着重重地亲。
比起做爱,亲吻会来得更方便,也更随意,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需要两颗靠近的心。
叶枝语低垂的视线上移,却发觉纪筠声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温柔,不像接吻的动作那样凶狠野蛮。
两人相视,对方的动作一顿,伸手覆上了叶枝语的双眼。
真小气,明明纪筠声也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不让叶枝语看他。
视线里黑压压的,于是吻的感官变得更清晰,揽在腰间的手也轻轻摩挲着,让叶枝语舒服得有些发软。
两人正吻得激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推门的声音。叶枝语慌忙睁眼,想要推开纪筠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范玉婵站在门外,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呆滞的神色里隐匿着极致的恐惧。
终于在某个瞬间,她才终于几近崩溃地尖叫了一声,被这一场景冲击得快要晕过去,霎时就要倒下。
“妈。”纪筠声松开叶枝语,慌忙上前扶住范玉婵,却被范玉婵一把推开,耳光利落地落在了纪筠声的脸上。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了。
范玉婵浑身颤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叶枝语心里酸酸的,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也喊了一声“舅妈”,走过去,心想范玉婵要是打他,那也是他活该。
没想到范玉婵忽地紧握住他的手,泪如泉涌:“你还要管我叫舅妈吗?”
叶枝语的心情霎时灰暗下去,范玉婵已经不愿意认他这个外甥了。
范玉婵放开他的手,走向电视柜旁,从上面插着假花的花瓶深处倒出一枚钥匙,颤颤巍巍地找出其中一把,然后打开了最下层的那一格柜子。
纪筠声立刻睁大了眼,他从小到大都注意到,那一格柜子永远是上了锁的,平时没有看见爸妈打开过,他也不知道那里面放了什么。
柜门被打开了,范玉婵弯腰从里面抱住满怀的信封,甚至来不及走到叶枝语面前,信封哗哗地撒落一地。范玉婵支撑不住地跪下去,身下铺了满地的信封,掩面痛哭:“叶枝语,我是你的亲妈啊!”
叶枝语感觉自己仿佛僵硬得变成了一块石头,再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连神情也定格住了。
纪筠声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什么?”
叶枝语愣愣地看着范玉婵从上锁的电视柜里扔出十几年来的信,他好像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不会留下真实地址、邮局工作的大姨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热情、范玉婵为什么总会管他叫“幺儿”,甚至比叫纪筠声还要亲热。
范玉婵靠在电视柜旁,神情麻木,说不出任何的话,身体始终颤抖,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事。
因为纪卫民在万华煤矿工作,单位管得严,生二胎就相当于丢工作。所以范玉婵怀上叶枝语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到了娘家,终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
生下叶枝语后,也不敢把他带回现在的家,只好寄养在真正的外婆家,范玉婵时不时地会回去看叶枝语,纪卫民为了避嫌则很少去。
但叶枝语实在难养,体弱多病,外婆家有很多孩子,没有心思照顾叶枝语,范玉婵只好把他接了回来。
为了让叶枝语忘记她的模样,范玉婵将近半年没去见过叶枝语,还把一直以来留长的头发剪短了。
再次见面时,范玉婵让他管自己叫舅妈,叶枝语疑惑地盯着她很久,最后怯生生地喊了声“舅妈”。
范玉婵抱起他,眼泪却簌簌地淌下来。
而现在,叶枝语已经长大了,长得比她还高好多,可他仍然叫她“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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