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归,你大了……”她埋在他肩头,看向棠溪身后一位已长成的少年郎。
景元琦努力朝他挥手,他一动也不动。她挥累了,那少年郎倒是走到她跟前,捧住了她的脸,朝她吻了下来。
她呆住了,被丈夫抱着跟弟弟相吻,这是什么情况。容颜如玉的年轻郎君,眼眸里尽是温柔纯净的爱意,澄澈明亮,其中是男女之爱还是姐弟之亲,她有点飘飘然,已经分不清了。没有姐弟乱伦的背德负罪,亦没有男女偷情的猥琐淫靡,他与她就这样亲吻着,一如花挨花,风扬柳,那般自然和润,不见是与非。
她陷入这种与亲人唇齿相依的旖旎风光里,那血的牵连使得她安心许多。他们在幻梦中脱下肉胎,再也闻不到任何肉欲的腥膻和人伦的污秽,形骸俱销,金粉寂灭,连十二重香也无处可生,只留下她与他眼中的迷恋和依存。二人指尖相交,深深勾缠,身旁寒月扣日,孤影逐花,罗织出子夜怜欢之象,那画面中央的媛女与姣童,正朝着水中伊影携手永跃。
景元琦不可自拔,晕乎乎道,“阿归,姐姐喜欢……”
他听到她的话,急切再度吻了上去。
他与她共种一道因,同食一颗果,相拥着落入这片赤色的泥犁,遵循最原始的本能。子规将啼,山竹欲裂,垂下百丈铁锁,他们自甘困于哀绝迷川,不可渡,亦不肯渡。
吻着吻着,他发觉,眼前人没反应了。
景元琦在温暖的血水中迷醉,梦里,弟弟亲吻她直到身后日月变色,沧海桑田,至死亦不休。
他依依不舍,把她放开,就像把身上疮痍长出的新肉割下那般苦痛。
景令瑰轻笑,她醒来后,会恨他吗?抑或,把这些抛之脑后闭口不言?可她确是轻唤了自己的小名。他回味着方才漫长的一吻,觉悟出自己原来不是想要行房事,而是这般亲密的相依温存,就已经足够,胜过俗常的男女肉欲。
景元琦醒来后,坐了好久,才任由着兆华服侍自己穿衣梳妆。
混沌的思绪复又清明,她对自己的狂肆举动竟然并没有太多惊讶。先念着亡夫,她倒是自嘲,容亘已经与她无关了。至于喊了弟弟,那是因为从小到大的情分,而且现在只有她们姐弟相依相偎,几次都是景令瑰帮着自己。
她枯坐了很久,想起弟弟。镜中俏丽的孩童,端坐高堂的储君,破除黑暗明如华光的少年,每一个令她心悸的都是他。是啊,她能抓住的,也只有他了。但他,能只有她吗?他可是未来的皇帝。
如果他来了,她该如何言明那一吻的意味?她并不排斥那缠绵悱恻的吻,甚至还喜欢舒心的快感。但要继续做下去的话,她会立马恶心到想死的地步。
兆华为她端来一碗清甜的花羹和几道可口小食,还带来一个消息。
“姑娘,太子殿下他要一周后才能看望您,这几日奴婢带您出去散散心。”
景元琦持勺缓缓搅着花羹,也不多话,“好。”
景令瑰有胆子偷偷看姐姐,但那日半明半昧亲吻后,却再也不敢来地宫了,但姐姐一直在问想见他,只能先隔个几日再去。
外面的局势已不太妙。陈贵嫔受宠,甚至有传言皇帝一度想立其为后。他并不能确定皇帝有没有发现她是假冒公主的民女。
朝中大事,大半已经全交由他处理。东宫禁军,也在他的掌握之中。皇帝整日待在后宫寻欢作乐,求佛问道,闹得一片乌烟瘴气。若他与姐姐没有进行偷天换日,“陈贵嫔”真是亲女,父亲可谓是景家最悖伦的畜生了。
当务之急就是进一步控制容南莲和景峥。不然,皇帝一日活着,他们就有一日的风险。容南莲已经完全听命于他,但景峥还不是。
从小被容南莲当做孤寂生活的支柱,被她视作可控制的替代品,被她杀掉生母豢养的幼童,也会反过来控制形如傀儡的皇后。把他视作唯一继承人的皇帝,漠视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他也会让他以一种最滑稽的方式惨烈地结束生命,这可是一件大功德。
阻碍他和景元琦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父亲……你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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