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这么多年赚的钱甚至不够你现在身上的那个假肢。”许慎珣看着他,泪痕还在脸上,神情却已经几乎是平静的了:“哥,你从小就教我要通情达理,你能走到这里来跟我说话,你坐的车,你的手机,你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付的钱。”
“明明是靠我养着却不知道感激,现在却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些,你觉得这是通情达理吗?”他问。
周清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
旁边的背景都模糊了,那一瞬间周清只能看得到许慎珣的脸。
半响,周清才轻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许慎珣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僵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动。他最终有没有说周清也不知道。他好像跟许慎珣说了自己还有事,又好像是直接走出了他的休息室。余峻在门外有点担心地想扶他,周清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说自己没事。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正常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周清没有叫司机,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
不要往心里去,周清对自己说,那只是那家伙一气之下的失言。人吵架的时候就是什么能刺痛人说什么,并不代表那就是他心里想的,他自己也说了混账话,而且他是当哥哥的,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有些东西像进了鞋里的沙子,一开始总想着只要穿久了磨平了就好了。但是一天天过去,沙子还在那,偶尔被挤去了缝隙里于是就以为不见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扎人一下,最后只有脚底见了血。
学院奖的庆功宴上,余峻把周清介绍给许慎珣团队的其他人认识,他介绍说“这是许哥的爱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周哥是个作家,最近也在做编剧。”对面的人都露出那种“了然”的微笑,像是已经笃定周清编剧的名头是借由许慎珣诞生的。周清有听许慎珣说过上流社会某些靠男人养着的贵妇喜欢给自己弄一些有格调的名头,毕竟新时代的风向并不鼓励游手好闲。周清并不是一出学校就被养在家里的,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人对那种藏在礼貌微笑后的轻视还是挺容易看出来的。他一开始也并没太过在意这件事,但在小范围公开他们的关系之后,周清在剧组一次又一次听到了类似的言论。
周清看着许慎选在领奖台上从容优雅地发表获奖感言,灯光下他的成就和美丽一样让人目眩神迷。他已经站到那么高的地方了,但是自己还站在原地。
见识过更高地方的风景,再回头看着家里数十年不变的累赘,也许确实会希望对方起码有点感激之心吧。
周清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雪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像要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掩埋。
在之前他一直觉得依靠家里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事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不必区分你我。然而慢慢的周清发现,许慎珣那样的人生来就是该发光的,没有自己他也能活得很好,就像当年,他就算是跟着舅舅生活也一样能过得很好。甚至没有周清的拖累,他也就不必辍学走上这条未必他就更喜欢的路。
许慎珣没有那么需要他。
直面自己的无能对成年人来说也依然是痛苦的命题,但时至今日,周清第一次能单纯的、不去考虑许慎珣的想一想自己。
以前是为了给父母省钱,所以决定去读不用花钱的师范生。然后是为了他爱的人,残疾人能做的工作有很多,然而许慎珣不喜欢他出去,那周清就在家里——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想要什么?
“喂!”
一辆兰博基尼从周清身边滑了过去,骚包的亮粉色。车窗降下来传来男人的声音:“找你找了半天了,上车!”
周清站着不动:“你怎么在这?”
“你还敢问?”魏赫怒气冲冲道:“导演要找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正好我下午没戏,去微博看了眼那家伙的行程,就猜到你会到这边来。”
周清掏出手机看了眼,应该是温度太低,手机提前没电了。
他盯着魏赫看了会:“你要喝酒吗?”
魏赫:“?”
在周清灌下去第五杯贝里尼的时候,在一旁抱臂冷眼旁观的魏赫终于带着三分试探三分掩不住的欣喜假装不在意地问了句:“失恋了?”
周清喝完了杯里的最后两口,平静道:“还没有。”
“哦。”魏赫脸上的失望快溢出来了,他问:“谈得怎么样?”
“是他干的。”周清垂下眼睫:“我会再想想办法,抱歉。”
“你道个什么歉?”魏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赞同的声音:“我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姓许的干的,他就没打算掩饰,估计就是想等你找上门的时候给你难堪看,真是个贱人——”
“魏赫。”周清突然叫他的名字。
魏赫意犹未尽道:“怎么?”
“你现在在骂的是我男人。”周清说:“闭嘴。”
魏赫的火要从耳朵里冒出来了:“你现在还替他说话,你脑子是不是有问——”
他被人一把揪着领口吻了上来。贴上来的嘴唇柔软而湿润,周清身上的酒香涌入他的鼻腔,魏赫整个人都傻了,他一把抓紧了沙发上的罩布,挣扎间他的脚踢到了包厢里散落一地的酒瓶子。
分开时两人的嘴角拉出了长长的银丝。
魏赫躺在沙发上,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人黑色的眼睛,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沙哑:“你是清醒的吗?”
周清没有说话,他俯下身来,从魏赫的口袋里掏出了这人随身携带了一个月的套子。
第36章 抉择
魏赫按住他的手,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他目瞪口呆:“等等,你怎么知道——”
周清拿着那东西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下说明:“十几天前就看到了。”
“这种很痛,我不喜欢。”周清将那东西随手扔掉,他俯下身,一边和魏赫亲吻一边伸手去摸这人下面,只是一个吻和片刻骑在他腰上的磨蹭,那里现在硬得像是要顶破布料跳出来一样。周清的手指摸上去的时候感到那东西猛地往上一跳,隔着裤子都能看出来又涨大了一圈,周清抬起头,明明他才是喝了酒的那个人,魏赫的脸却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他英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显出一副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的几近于愤恨的神情。
周清:“你不要一边这么不情愿的样子一边摸我的屁股。”
“——闭嘴。”魏赫咬牙切齿地说。纠缠之间周清的的衣服已经散落一地,包厢内开了暖气,仅剩的衬衫挂在手肘上也不冷。周清光裸的上半身暴露在魏赫眼前,皮肤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仍然能看得出柔软白皙的质感。魏赫的喉结动了动,他的手握在周清瘦削温热的腰上,下半身不受控制地往上一顶,挤入了一个凹陷的地方,他呆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周清的臀缝。周清并没有要帮魏赫脱衣服的意思,在魏赫的手试探性地往上滑去按他胸前那处的时候,周清直接拉下了魏赫的拉链,粗大狰狞的性器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一只手握着有些勉强,但周清还是伸手勉力想要包裹住它,湿漉漉的黏液立刻把他的手心也弄脏了,在他握上去的那一刹那,魏赫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实在是太舒服了——妈的。
魏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情不自禁地挺腰,将自己的肉棒往那人的手里送。周清赤裸地坐在他身上,在那些不能言说的春梦里他穿着黑丝含着羞怯地在魏赫身下看着他,但真实的周清没有躺在他下面,也没有含羞带怯的神情,他骑在魏赫身上,表情和他坐在魏赫旁边改剧本时没有差别——但是该死的,他看上去比那些魏赫做的最过火的梦里还要淫荡百倍。
这个该死的——该死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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