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回应。他当然知道,要寻回一只会飞的鸟,何谈容易?
跑着跑着,谢锐停下来,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
张津望走后,好像一切都不对劲。
他的脑子里像是塞了团湿哒哒的棉絮,身体如木材般顺着纹路裂开,心口空落落地刮过穿堂风,现在就连陪伴他七年的鹦鹉都飞走了。
谢锐早已习惯独立和孤独,他之前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离开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影响,甚至无法正常生活。
他只能强迫自己投身到工作中,否则靠着意志力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很快就会垮塌。
不知道为什么,谢锐看着茫茫的夜色,忽然回想起自己购买这只鹦鹉的场景。
尽管那时候,他已经决定饲养一只金刚鹦鹉作为宠物,但去了美国各地的鸟市,都没有找到心仪的。
为此,谢锐甚至飞往委内瑞拉的鸟场。当地的场主用西班牙语,热情地给他介绍每只鹦鹉的情况。
两人在五彩缤纷的热带鸟类中穿梭,听着叽叽喳喳的叫嚷,他却始终觉得差点意思。
交谈间,谢锐接到了来自张尧的电话。
“小锐,你圣诞假期回国吗?”
“嗯。”谢锐说,“不过要晚一些,我在委内瑞拉。”
“跑这么远?好,回来前告诉我一声,我让张津望开车带我去接你。”
听到这个名字,谢锐冷笑一声,淡淡地问道:“他能愿意来么?”
“我不去!”果然还不等张尧回答,对面就传来张津望不耐烦的声音。
“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张尧虽然声音很柔,但颇为强势地说,“我又不会开车,没有你怎么办?”
“你俩自己打车回去好了!我才不想见他!看了就犯恶心!”
谢锐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就好像空气中的氧气都被剥离,胸口明明在起伏,却有种窒息感。
但那个时候,他甚至搞不明白是什么将他溺毙。
“你告诉张津望。”谢锐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人求着他来。”
挂掉电话后,谢锐攥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四肢酸胀不已,像是沉了沙子。
但就在此刻,离他不远处的金刚鹦鹉突然张开翅膀,在背后吃力而模糊地喊了出来:
“仗紧汪!仗紧汪!仗紧汪!”
谢锐回过头愣住。
场主连忙解释说:“可能是你刚才说的话被它听到了,所以它在模仿你。”
“仗紧汪!仗紧汪!仗紧汪!”鹦鹉还在叫个不停。
谢锐紧盯着那只金刚鹦鹉,讷讷地用西班牙语说:“Es muy listo(它很聪明)。”
“是的,金刚鹦鹉智商很高。”场主顿了顿,“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可能前面有能让你满意的鹦鹉。”
“不。”
谢锐站定在那一只面前,某种酸胀、浓稠的情绪在他的心口上堆积,他说:“不用再看了,我就要这一只。”
思及此,谢锐已经找到了大路上。
车辆川流不息,车灯在渐暗的天色中闪烁,宛如一颗颗流动的星。呼啸而过的声音,又像是空谷里风的回响,冷漠又决绝。
“谢锐?”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锐抬起头,发现张津望站在他面前,肩膀上还站着自己的金刚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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