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拉开车门下车。
临走前,赵曦亭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双手垂落在身侧,白白橙橙的灯影在车窗上划开一条模糊的横线。
他一 挪动,横线便像被他剪断一样。
“做主持人怕不怕?”
他薄唇碰撞问得随意,神色却是无意间散出来的上位者姿态,端详她。
孟秋回了头,车里的暖气一帧一帧扑出来,她站在冬夜的风里,凉意贴在颊边,晃了一下神。
车内外温度泾渭分明,像要和他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她松快不少,笑说:“原本不怕,您一问反而怕了。”
赵曦亭:“怎么说?”
孟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去,扯了个玩笑:“没有考生不怕考官的。”
赵曦亭唇角弧度浅淡,颇为配合:“那到时我来看你考试?”
孟秋一愣,立马拒绝说:“不用。”
嘭地一声将车门关了,震得心脏发麻。
小姑娘走得急 ,身影很快没入校门口的人海中。
赵曦亭往侧面瞧了瞧。
车子靠背有她坐出来的褶,挤挤挨挨紧蹙地缩着,不过几分钟,余温抽离得十分干净,像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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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比想象中快,年末如期来临,只不过这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乌云蔽日,一点太阳也没有。
孟秋如约给赵秉君准备了花,茉莉花和百合的搭配,纯白的一大束,很圣洁。
燕大的礼堂在一五年的时候扩建,可以容纳三千人,为了迎接新年,礼堂里的台阶用红毯铺就,墙面上布置了风铃样的雪滴花。
雪滴花的话语是“希望”以及“勇往直前的力量”,是校领导对各位燕大学子的殷切寄语。
孟秋的搭档是个一米七左右的学长,叫孙祥,脸长得国泰民安,对登台这件事却很恐惧,明明台词背的滚瓜烂熟,却满化妆间踱来踱去。
学姐啧了两三声,说:“诶?孙祥,别转了,我快被你转晕了。你看看人小学妹,多淡定,你都上几届晚会了,怎么年年都这么紧张。”
孙祥的台本被他捏得皱巴巴,停下脚,往孟秋那头看,垮着肩膀,表情浮夸地作央求状,“好学妹,快告诉她,你是装的,其实紧张极了。”
孟秋噗嗤笑出来,点点头,睁眼说瞎话, “我很紧张。”
“你别说了,每个字都是对我的刺激。”孙祥有点颓废,但又实在好奇,“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
孟秋实在想不出胆怯的由头,将台本摊在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索。
“要是搞砸了,学校应该不会开除我吧?”
孙祥:“如果出丑呢?”
孟秋:“校内论坛挂三天?还是五天?”
也不算是污点。
她经历过比这更大的。
孙祥由衷钦佩,连连点头:“省状元的心理素质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学姐听半天,拍拍孙祥的肩膀,好意劝导:“春晚主持还有黑色三分钟呢,小小的元旦晚会算什么,再说了,不还是有学妹在么,大部分场子她都能救回来。”
孟秋笑着说:“可别,顶多大家一起上帖子。”
孙祥的表情虽然还是很焦虑,但总算不在化妆间溜达了。
他指了指那束茉莉百合,问孟秋:“这是送谁的?节目里有这一环吗?”
他担心有遗漏,急急地翻起台本,手起纸落嘎嘣脆。
孟秋连忙解释:“有次彩排结束,碰上陈院和我们荣誉校董,陈院开玩笑要给他送一束花,后来没说起,但我担心真要用,就先买了。”
“还好你记得,不然到时候干瞪眼了。”
学姐本名马珍珠,嫌自己名字土,只允许别人叫她C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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