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宾客们已经将她视为“别看年纪轻轻,其实早已七老八十”的女妖怪。
至于“瘟神”真是个年轻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
哪怕她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习用毒,也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呢,岂不是显得他们又老又蠢?
狗哥跟在安小六身边。
宾客们不晓得他的身份,便在心里偷偷叫他“瘟弟”。
并在暗自叹气,怎么是瘟神瘟弟啊……
还不如是西域魔教圣子圣女呢。
甬道通向一间巨大的石室。
东面是块打磨平滑的大石壁,石壁上有图有字,里面已有十多人。
知道有人进来了那些人也不抬头,只盯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念念有词。
安小六身后响起惊呼声——
“那不是山东八仙剑的温仁厚吗?他居然还活着?”
一黑衫老者闻言抬头,笑容淡淡:“不错,我还活着。”
说着又将头扭回去,专注盯着石壁上的文字。
完全不理会身旁的众人。
姐弟俩惊讶对视,连忙看向石壁上的文字。
安小六看得头晕眼花。
她只是字写得漂亮,并没有多高的文化。
和真正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谢烟客相比,就是个文盲。
她知道石壁上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侠客行》,她会背。
至于诗旁那些密密麻麻的注解,什么“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什么“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
——这!都!是!个!啥!
狗哥还不如安小六呢。
整首《侠客行》,他只记得最有名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不怪他。
倘若一个人十一岁才晓得有个朝代叫“唐朝”,有个很有文化、很会写诗的人叫李白,十八岁背不出《侠客行》又有什么问题呢。
更何况,狗哥会背李白另一首《将进酒》。
每当安小六花光了钱,他总会念叨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总之,“文盲姐弟”看着这些小字眼晕,只能缩在一旁对着墙壁上注解干瞪眼。
安小六早已练成了可以横扫千军的神功,对神功秘籍没什么执念。
“我去采药,你呢。”她对狗哥说。
她对武功秘籍的兴趣远远低于对“断肠蚀骨腐心草”的兴趣。
倘若能采到一两株,哪怕不入药,拿来收藏也是极好的。
狗哥也想跟着姊姊出去采药,可他对武功秘籍同样感兴趣。
他决定留下来看一看,实在看不懂再去外面找姊姊。
姐弟俩就此分头行动。
安小六走出甬道,左右江湖人见她离开,齐刷刷让出一道老宽的路,有个不认识的中年人甚至还躬了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小六:……
这江湖,真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突然,有人挡住了安小六的去路。
却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薛家庄薛衣人。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一双眼睛却依然如宝剑般锋利。
和西门吹雪给人的感觉不同,安小六觉得西门吹雪就是一柄剑,而薛衣人,显然更接近人。
“我是薛衣人,你姓安,双名小六。”
薛衣人说,没有提什么“瘟神”,也没有唤她“瘟娘娘”
“不错。”
薛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淡淡道:“有个固执的年轻人一定要来找你,我来了,他却没能出现,大海茫茫,那个人许是已经葬身大海——”
安小六没有听完,只身冲出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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