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醒的时候,雁争已经将爷爷的葬礼都为她安排好了。
选了一块离市区很近的墓地,以后她想爷爷了就能很快见到。
下葬的那天天有小雨,仿佛云层在哭泣。
之前跟姜岁他们家交好的邻居们都来送葬了。看着之前那个乐观慈祥的小老头如今变成一捧灰即将变成一抔土,大家都很感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姜岁不要伤心,爷爷也会想看到她开心的。
姜岁最近已经哭太多了,这种时候,她反而坚强了起来,面对邻居们的安慰,她也能坦然感谢。
只是,当手中属于爷爷的那个木盒子要彻底归于黄土的时候,姜岁还是没能忍住。
“爷爷!”她陡然大哭了起来。她舍不得爷爷,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没有了爷爷。她其实从来没有跟爷爷说过,她很害怕。被欺辱被霸凌的时候很害怕,没钱的时候很害怕,差点读不上书的时候很害怕。她其实有那么多的恐惧,可是,都因为有爷爷,所以,这些恐惧,都被她强压进了心底。她想,她本来是个弃婴,可是,没有先遇上死亡,就先遇上了爷爷,所以,上天待她很公平,爷爷,是属于她的宝藏。
可是,现在,她没有爷爷了。
这个世界上,她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爷爷!你别走!”她痛哭着,泪顷刻如雨下。转身想扑进雨里,想将爷爷抢回来。
被站在旁边为她撑伞的雁争一把拽进怀里,死死地抱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我要爷爷,我好想爷爷……”整个墓园,纷雨迷蒙,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声,天是看不见的惨白,比这场不得不跌下来的雨更加痛苦。
“雁争,我没有爷爷了,我再也没有爷爷了……”
雁争抱着她,听她撕心裂肺的哭。心里的情绪一阵又一阵潮涌。
后来姜岁又哭得昏厥了过去。
她这几天体力透支过多,精神也有不同程度的损耗。昏睡过程中,雁争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又给她吊了葡萄糖,开了不少补药。
姜岁再睁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不同于她家里的老旧和逼仄,这里地处京市最繁华的地段,即使躺在床上,也能看见窗外拥挤的车流。
房间是灰白色的装修风格,墙上挂了几幅莫奈的画,房间内陈设简单却大气,床头柜上摆了一盏冷翠色的花瓶,床尾的布艺沙发是和房间相得益彰的冷灰,冷淡感扑面而来。可是再冷淡,也压不住房子的贵气逼人。
姜岁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她第一反应是坐起来,可是刚刚动了一下,就有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稳稳接住了她。
这双手,这几天,一直无声地撑在她背后。在失去爷爷的时候,它始终没让她倒下。
是雁争。
这是雁争的房子。
姜岁扭过头,看向他,没说话。
雁争便从床头柜上拿了杯水喂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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