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是给千岱兰的,”叶洗砚说,“临时改了主意,她似乎更喜欢钱。”
叶熙京说:“确实。”
兄弟俩静静站了一阵,叶洗砚大掌拍在叶熙京肩膀上。
“站直了,”叶洗砚说,“这几天你晚上必须回家,带女孩好好逛逛这里可以,出格的事别做……她还小,你别犯浑,明白么?”
叶熙京说:“我快期末考试周了,除了题,还能做什么?”
他准备申请英硕,也有了意向目标;和千岱兰恋爱,也确实是那一瞬间的荷尔蒙激荡,可时间过去,激素消退,他对两人未来竟也有了无措。
千岱兰很聪明,但学历的确有些低,只完成了九年义务制教育。
只是漂亮和聪明,真的能让两人的感情长久吗?婉茵说的话虽然难听,可也是事实——将来,他和岱兰,真的还会有共同语言吗?她不会英语,甚至没有中学学历——
算了。
叶熙京自我安慰,至少她也完成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不是吗?
——谁知未来如何?
——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
向来及时行乐的千岱兰,花了一下午时间来刷那张卡、买带回去给麦姐、张静星的礼物;她发现商场里还有书店,进去问了店员,买了一套外研社出的《新概念英语》,还有朗文英语词典。
她在北京又住了三天,听了不低于三十遍的《北京欢迎你》。
第一天早起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然后去逛国家博物馆、故宫,最后去景山公园看日落;
第二天去逛颐和园、圆明园,然后逛清华和北大。
第三天去爬长城——
“不到长城非好汉,”千岱兰在酒店浴缸里泡着脚,一边小
有人的车票是凌晨的,来得太早,进不了站。周遭的小旅馆又要三十多一晚,很多外出务工的人,都先在站外用军大衣或薄被褥凑合一晚,等到了能进站的时间,再进站候车。
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胡乱扎着头发,裹着掉了几层皮的皮革外套,行李都装在一个尿素袋子里。炒锅,被单,一套崭新的《十万个为什么》,把尿素袋子撑得鼓鼓囊囊,几处脱了线,细细长长的编织塑料线在空中荡啊荡。
脚边塑料瓶里的水空了,被晚风吹得咕咕噜噜跑。她迈开步子追,腿脚不好,走得慢——
千岱兰快跑几步,捡起塑料瓶子,递给她:“大姨。”
女人笑着说谢谢姑娘。
千岱兰笑着说客气啥呀,换只手拎沉沉的手提塑料袋,排着队往进站口挪。
进站之前,她转身回望北京的夕阳,被塑料袋提手勒红的手抬起,遮在眉间,看红彤彤夕阳如煮熟的洋柿子,晚霞沸腾如火烧滚汤。
坐上火车后,千岱兰将下铺让给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刚将行李放到中铺上,就看到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岱兰,你好,我是熙京的哥哥,叶洗砚。如果你有继续上学的打算,可以联系我。」
千岱兰愣了一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松了一缕下来,戳了戳她的眼睫毛。
已经是晚上八点,绿皮火车的玻璃窗外一片漆黑,只有站台上暖黄的灯供照明。她站在中铺前,原属于她的下铺,半坐着用奶瓶喂孩子的母亲。
热腾腾的泡面,拆开的泡椒鸡爪,黄瓜掰开的清香,铺位上被褥的冷凉味……
“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方便面;前面大哥你让一让哎,这里还有哈尔滨大红肠……”列车员推着小推车,从千岱兰旁边经过,特意停下,问,“姑娘,来一袋不?”
“不了,谢谢。”
……
月色如霜。
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银杏树枝叶繁茂。
叶洗砚刚泡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看到千岱兰的短信回复。
[洗砚哥,你好,非常感谢你主动提出帮助,但我暂时不想继续读书,对不起,谢谢你。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欢乐事业蒸蒸日上!]
意料之中的回答,叶洗砚仍觉有些可惜。
他放下手机,心中清楚,他们今后大约不会再见面了。
无论如何,叶洗砚都未想过,他和千岱兰的第二次正式见面,是在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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