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鲜明地想起曾经,又因为获罪感快速回归当下。
水苓揪着被子被操得唔唔嗯嗯,哭着叫他爸爸。
这种词汇,从这么乖的孩子口中说出来会让人掀起背德的兴奋感,他深知这只是一种模拟,徐谨礼也只能接受模拟。
他可以任由水苓称呼他,按她的心意,什么Papa、主人、爸爸的,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徐谨礼配合她的取向,纵容女孩在他身上加诸的臆想,满足她的幻想。
给予是徐谨礼弥补和喜爱的方式,他曾经对她有些冷淡,在那些女孩刻意贴近的时刻,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不止一次看见过水苓失落的眼神,徐谨礼看得懂,但他还是拒绝了。
她每一次小心翼翼靠近,把宽容当成默许后和他告白,徐谨礼做了干脆的决断。
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太多,数不胜数,不会有谁是特殊。
更别说一个快叁十岁的成年男人和十七岁的未成年的女孩能有什么?怎么可能有什么?他尚且没有无耻到那种程度,况且他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想感情的事。
“你是我的谊女,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可能。”
他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女孩第一次委屈成那样,委屈到嘴唇颤抖着掉眼泪反驳他的话:“可是我没有当您是谊父!”
这是徐谨礼自从认识水苓之后,听她说过最大声的一句话。
说完之后女孩就从他的办公时里跑了出去,他揉了揉眉心,助理上前来问他用不用让人出去看看,把人带回来。
徐谨礼看着刚收到的邮件,重新坐下工作,抬抬手:“不用,随她吧。”
家庭关系已经够麻烦,比起从其他地方得到弥补,徐谨礼更想要安静。
那时,女孩对他来说是抑制剂也是幌子。
继母的那只摄像头天天盯着他,看他天天和未成年的小女孩待在一起,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整年,对方觉得他大概真的完了,野心已死,不足为惧。
他其实分不清自己对那个女孩的态度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给别人看的演技。
他真的能给的只有宽容,长者对于孩子的照拂而已。
唯一可以确定,他对她没有别的感情。
所以他拒绝得很快,甚至不用多加思考。
徐谨礼很清楚,等时机已到,他会离开马来西亚这座另类的“囚笼”,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他对这没有任何留念。
当老爷子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他验完货确认无误就打算走人。
拿到传家之物的那一天,正好也是女孩告白的那一天,徐谨礼看着那两个盒子,心里想的是:我终于该回去了,回去做个了断……
所以他在打开时没有丝毫的犹豫,正如徐谨礼拒绝时,同样的干脆。
命运和他开玩笑,让他在碰见那玩意儿之后想起了太多。
他一度分不清梦和现实,迷迷糊糊好几个月,身体还要时不时被过去的他占据。
命运算是个什么东西,如何能这样儿戏左右他的一生?
曾经母亲逝世时,那些前来吊唁的人纷纷感慨:
“命不好啊……”
“唉,都是命啊……”
“谁能想到呢,命难说啊……”
在他回到徐家之后,也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徐昇拍着他的肩膀在老爷子面前说:“你迟早是徐家的继承人,这是你的命。”
继母在老爷子背后朝他冷嗤:“出去厮混生下的野种,也配谈好命……”
他不爱逞口舌之快,统统没有反驳。
然后走到了今天,攥住了他要拿到的所有东西,所有。
可天意在这时告诉他,原来他该有这样的命运,那是他的妻子。
他该怎么信?该怎么信?
在他人生前叁十年,凡是被命运掌控的事,都让他冷眼作呕,徐谨礼几乎快恨透了命运。
他去看心理医生,遵照医嘱出去放松身心,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有,去疗愈,去诵经,做法事,什么都试了,没用。
只有女孩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徐谨礼不止一次在睡梦中苏醒,点着一支烟,在那种桂香味中没抽两口,又将它碾灭。
在夜色中冷笑着,他妈的命运。
彼时他离开马来西亚,已经快叁年。
最后他找到了关禛,关老叹息说:“你已经看到了历前种种,如果还是这样偏执,不也是应了命运吗?正如你们前叁世一样,以不同的遗憾结束。”
“回去吧,至少看一眼,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徐谨礼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去思考,去细想,去和解。
最后他想通了,在他的意识和女孩的唇之间,有一片,无路的海。
那里横阔的一切沉水,叫做阴差阳错和造化弄人。
他唯一一次屈服了,愿意和命运低个头,再回来看看她。
看看那反反复复在他记忆中重现的,他命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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