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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跟你说。”梁也忽然握住他的手,摩挲了一下,“只能回到那里才能说。”

“梁也啊,我想喝水——”轮椅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孙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杨今迅速甩开了梁也的手,心虚地走过去,“阿姨,水是吗?我给你倒。”

孙娴不自然地停顿了片刻,才回答:“啊,是,谢谢你啊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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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向北行驶。

二月快要结束的时节,东北大片的土地依旧被白雪覆盖,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火车好像变成独行于世界的一座孤岛。人类之于季节更替之类的宇宙规律,总是那么渺小。

那么人类的仇恨是否也可以是这般。

回到村里,梁也先帮孙娴打扫好屋子,给她烧了热水,盯着她吃了药,才对她说:“我带杨今出去一趟。”

他一边说一边拿上了香火,不用想都知道是去哪里。

孙娴定定地看着他手上的香火很久,才说:“去吧……天冷,你们小心点,别冻着了。”

出了家门,梁也带着杨今上山。

雪覆盖着山上的土地,有些湿滑,杨今出生在城市里,不曾爬过山。梁也注意到他的不熟练,朝他伸手。

山地有坡,梁也走在他前面,他得以仰视梁也。时光就是在这个瞬间回溯,回溯到他们初遇的那天,梁也抡起酒瓶帮他打跑廉价布鞋,然后朝他伸出手,与此刻的动作和角度一模一样。

因为回忆过往,杨今的反应慢了半拍,仅是这半拍,梁也就好像很着急,往他的方向跨了一步,直接拉过他的手,带着他上山。

冬天太冷,手套隔绝了手部的触感,还好杨今没有爬过山,这样他就可以佯装很不擅长爬山,总是走得东倒西歪,这样就可以用力地反握住梁也的手,更多地攫取他手部的温度。

毕竟,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握他的手了。

很快,杨今就看到了梁也父亲的墓碑。

杨今瞬间没有了力气,几乎就要松开梁也。梁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用更大的力气握住他的手,把他轻轻拉到了墓前。

强行让他面对这份父辈凌驾在他身上的枷锁,杨今认为这是一种酷刑。他忽然后悔答应梁也与他一同回来,难道梁也要和他讲的话,就是要声讨他,就是要将“他们不可能”的事实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梁也沉默地将香火点燃,插在墓前皑皑的白雪上。

一抹红孤独地留在雪中,十余年前,梁也父亲的血也是这般淌在雪上。

梁也站在墓前,沉声开口:“爸,好久不见,今年过年没回来,带妈去上海做手术了。您别担心,妈没事儿,手术很顺利。我刚带妈回家了,其实我本来想带着她留在上海,但是她不愿意。”

什么?……上海?

杨今猛地回头看他。

梁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继续道:“或者,我也想过退而求其次,让她住哈尔滨,毕竟省城条件好些。但她就是要回家,怎么劝都是要回家。在上海的医院也跟她吵,我说她一个人在村里我不放心,但您知道她说什么吗?”

“妈说,她本来不想做手术,但因为我那句,她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她愿意为我做这个手术。她说,她实现了我的愿望,也希望我尊重她的愿望。她说,她不自由了一辈子,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就想自由,自由地待在她想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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