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屈辱和愤怒,你是怎么处理的?” Dr. Chen 看着她因回忆而微微泛红的眼眶,温和地追问。
程汐再次沉默了。下唇被咬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想起了言溯离。想起那个被她当作武器、当作宣泄口的男人。
“……我找了另一个人。”她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筋疲力尽的漠然,“一个……当时觉得能‘用’上的人。”
“言溯离先生。”Dr. Chen 平静地接话,没有丝毫评判意味,“在那段短暂的关系里,你的感受是怎样的?它帮助你消化了对白先生的愤怒吗?”
程汐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比哭更难看。“消化?更像是……饮鸩止渴。”她回忆起那些充斥着掠夺与占有的夜晚,言溯离身上有种近乎野性的、原始的力量,让她畏惧,却又奇异地……被吸引。“他很……不一样。”她斟酌着用词,眼神里是自己都无法完全解析的复杂,“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只有最直接的……欲望和征服。很失控,身体像不属于自己,被一种强大到近乎蛮横的力量攫取着。”
她顿了顿,似乎在与某种不愿承认的记忆对抗。“老实说,”她抬眼看向 Dr. Chen,眼神带着一丝挣扎和困惑,“我很不喜欢那种感觉。但我的身体……有时候会背叛我的大脑。那种近乎粗暴的亲密,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伪装的索取……有时候会让我短暂地忘记一切,甚至……可耻地沉溺其中。”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但理智告诉我,那太危险了,像毒品。那种吸引力是病态的,会把人彻底拖入深渊。所以我很快就结束了,我必须逃离。”
Dr. Chen 敏锐地捕捉到她描述中身体与理智的撕裂,以及那种既抗拒又被吸引的矛盾张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与言先生的关系虽然短暂且让你警惕,但其强度和某种原始的吸引力,给了你一种‘失控’的体验。那么回到现在,在你和白予澈先生的关系中,你似乎……正试图通过惩罚和命令,来牢牢‘掌控’局面,避免再次失控?”
程汐愣住了。掌控?她从没这样想过。她只觉得自己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对着那个摧毁了她一切信任的罪魁祸首,疯狂地撕咬,发泄着无处排遣的痛苦和恨意。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头,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脆弱,“我只是……恨他骗我。恨他用一个完美的‘Dante’作为诱饵,毁了我……我唯一一次……真正……”她哽住了,那个“爱”字,在经历过如此算计和不堪后,变得无比沉重,烫得她无法说出口,“……毫无保留,放下所有戒备去爱的人。他把我的真心……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我甚至不知道,这份爱,现在还剩下多少……也许只剩下恨了。”
“你恨他,是因为你曾经,或者现在,仍然……”Dr. Chen 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理解和深刻的悲悯,“……非常非常爱他,是吗?程小姐,欺骗之所以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恰恰是因为它攻击的是我们最珍视的情感根基。你此刻的痛苦、愤怒和看似矛盾的行为如此激烈,或许正是因为,你对‘Dante’,以及他所代表的那段感情,投入了远超你自己评估的、深沉而真实的爱。而这份爱,现在被‘白予澈’这个身份带来的背叛,彻底玷污了。”
程汐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水汽,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爱?是。她爱过 Dante,爱到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全然交付、不再漂泊的归宿。所以当虚假的幻象破灭,露出底下那个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白予澈时,她的世界才会崩塌得如此彻底,如此惨烈。恨意有多汹涌,只是因为那份爱意曾经有多么纯粹,多么炽热。
Dr. Chen 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情绪稍稍平复。“你现在用惩罚和冷漠来对待他,像筑起一道坚冰。但这道冰墙,似乎并没有让你感觉更好,反而让你和他也一同被困在寒冷之中,承受着痛苦和自我厌恶。”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却直指核心:“你觉得,这种方式,能帮你走出困境吗?”
程汐没有回答。她只是疲惫地向后靠倒在柔软的沙发里,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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