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静。
程汐愣住了。大脑因缺氧和方才的激烈而一片空白,身体还残留着被侵入的钝痛和不适。她甚至需要几秒钟,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么……结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荒谬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肩膀微微耸动,眼角甚至笑出了生理性的泪花。她抬手捂住嘴,试图抑制,却徒劳无功。那笑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驱散了刚才那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屈辱,带来一种……荒诞到极致的轻松感。
程汐在笑。是真的在笑。
这不是嘲讽,甚至算不上幸灾乐祸,这是一种纯粹的、近乎癫狂的、在极致压抑和荒诞后爆发出的——开心。是的,开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这滑稽的、狼狈的收场,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愤怒与自我厌恶。
言溯离先是僵硬地愣在原地,被她突如其来的、如此纯粹的笑声搞得措手不及。他脸上瞬间闪过羞恼、难堪,他甚至想粗暴地捂住她的嘴,或者用更激烈的方式来夺回主导权。
言溯离猛地退出来,动作间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狼狈,手忙脚乱地试图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物。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比任何商业谈判的失败、任何对手的挑衅都更让他无地自容。
“好笑吗?”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最后一丝可贵的自尊。
程汐终于稍稍止住了笑,但眼底的笑意仍未褪去。她侧过头,看着他那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摇了摇头,声音里还带着笑过后的轻快:“没,我就是……没想到。”
她确实没想到。没想到一场充斥着暴力、胁迫、愤怒和绝望的对抗,会以这样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收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像是一出蹩脚的荒诞剧,冲淡了她心头积郁的沉重和苦涩,让她在这一片狼藉中,意外地感到了一丝……轻松。
言溯离看着她眼中那真切的笑意,心头那股烧灼的羞耻感竟奇迹般地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尴尬,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笑了。不是哭,不是冷漠,不是厌恶。她在笑。这比什么都好。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反而坦然了些,甚至带着点自嘲的意味,直视着她的眼睛解释道,“一年了。”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激烈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异常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的强调,“自从去年十月……你甩了我之后,没碰过任何人。”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也像是在不动声色地为自己辩解,“身体太久没……嗯,反应快点,很正常。”
他刻意强调“没碰过任何人”,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更像是在不放过任何机会,向她表露某种扭曲的“忠诚”。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赌徒,在输掉一局后,不动声色地整理好筹码,评估着下一轮的牌局。
他没有提那些更深层、更汹涌的惊涛骇浪,那些关于后怕、关于绝望的潜意识恐慌——脑子里那根关于“血缘”的弦绷得太紧,身体已经先于意志做出了逃离“罪恶现场”的反应。
“是吗?”程汐挑了挑眉,拉下被撩起的裙摆,动作从容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仿佛刚才那场突兀的情事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意外。“言总定力惊人。”语气里听不出是信了还是在讽刺。
言溯离看着她重新恢复了那种淡漠疏离的样子,内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笑吧,至少她笑了。比刚才在店门口那副了无生气的样子,或者在车里激烈反抗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至少,这一刻,她看起来,不像是要去毁灭自己了。这就够了。
这算什么?一次未遂的报复?一场荒腔走板的闹剧?还是一次……没有预谋的、极其不完整的出轨?
无论如何,车厢里的空气,似乎悄然改变了。那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暂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怪、更加难以定义、混合着尴尬、疲惫和一丝微妙变化的……微妙氛围。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样荒诞不经的瞬间,悄然啮合,转向一个无人能够预料的方向——这当然不是结局,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开始。但对此刻的两人而言,这已经是命运所能给予的,最不坏的一种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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