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痕)为何面对欺凌,我毫无反抗之力(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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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女孩都茶饭不思,下课铃一响,她就溜到曾经喜欢去的垃圾桶旁,和那只救助过的橘猫并排蹲着或者坐着,蜷着身子发呆。

她的脖子后面贴满了抑制剂贴,一层一层,像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让她有一丝安全感,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全身都贴满贴纸。

周六的午后,当她又一次坐到垃圾桶边,橘猫窝在她身边睡觉,突然有人从后面戳了戳她的肩膀。

“你还好吗?”邹小鱼俯身,神色担忧。

她的身后还跟着谢笃和陈婉,谢笃拎着一小袋猫粮,蹙眉,陈婉静静地望着女孩。

“还好。”女孩说。

谢笃没有追问,只是蹲下来,把猫粮倒进橘猫身边的盘子里,说:“发生了什么,跟我们说,好吗?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女孩还是沉默着,叁位朋友也沉默,她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女孩身边,过了几分钟,女孩的肩膀微微抖动起来,开始抽泣,然后越哭越厉害,到最后泣不成声,橘猫来蹭了蹭女孩,邹小鱼也跪坐过去,把女孩揽进怀里,说:“说吧,我们都会理解你的。”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前些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万幸的是,叁位朋友完全没有指责她。

邹小鱼听完,惊叹道:“那个张忻怡,她还是人吗?”

陈婉也冷笑了一下:“打了这么久的工,能坏到这种地步的人,还真没见几个,还以为‘顶尖人才’的人品都很好呢。”

邹小鱼又气愤道:“还有你那个山区来的室友,我们也是从穷地方来的,都受过不少苦,这种人怎么这样?我都替她脸红!”

谢笃叹了口气:“也许人品和外在条件,确实没有直接关系吧。”

邹小鱼越说越生气:“那个张忻怡,不仅造谣,造谣的骚扰对象……还他妈是她自己?小风又不是异食癖,狗和苍蝇才喜欢吃这种东西。”

是的,因为这个原因,女孩感觉到的除了被污蔑的痛苦,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屈辱和恶心,但是又无从解释。

女孩垂眸:“所有人都喜欢张忻怡,大家都只会信她说的话,只会觉得‘季沨真的做了那种事’比‘张忻怡造谣’听起来更合情合理。”

谢笃握住女孩的手,严肃地说:“小风,你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问题,是她们的问题,她们的行为早就构成霸凌了,以前还只是道德问题,现在甚至可以说是违法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女孩问。

“我有办法。”谢笃忽然说。

几人都看向她:“什么办法?”

谢笃说:“我感觉问题的关键,在于小风的辅导员。这个辅导员,有着明显的偏向性,就是他的偏心,纵容和不作为,才让霸凌这么轻易地发生,还愈演愈烈。”

邹小鱼奇怪:“辅导员为什么要这么向着张忻怡她们?”

女孩说:“张忻怡和谁的关系都很好,应该和辅导员的关系也很好吧。”

谢笃感到怀疑:“就凭这个原因吗?”

女孩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

她们也都想不出别的原因。

谢笃最终提议:“不管这么多了!反正,我们不如跳过那个辅导员,直接向学校上访!”

邹小鱼问:“怎么上访呢?”

“小风,你把你所有的遭遇,从刚进学校开始,一块儿说一遍,我来帮你整理。”谢笃转身去超市,买了一本本子和一支笔。

她们去了食堂角落,女孩说,谢笃记,第一遍先让女孩想到什么说什么,谢笃把所有内容都记在本子上,女孩整整说了一个下午。晚上,谢笃把这些事情按照时间和轻重顺序重新整理,工工整整地写到新的页面上。

周一上午,女孩逃课了,看着谢笃拨通了学校教务处的电话。在拨号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永远相信,坏的一定是少数人,一定会有人替你主持公道的!”

打通电话,谢笃拿着本子,把女孩的所有遭遇都详尽地复述了一遍。

在最后,谢笃还帮女孩表达了诉求:“首先,希望学校能给季沨找一个新的宿舍,远离原来那些欺凌她的同学,同时,由于她原来的室友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声名,这已经不是换个宿舍就能完全解决的事情了,必须公开向她道歉,消除负面影响。”

电话的那头很客气,说一定会重视这件事,很快就会处理。

四人相视一笑,好像穿过了幽暗隧道,看到了尽头的白光。

当天晚上,女孩没有回宿舍,她和邹小鱼一起躺在操场上,她久违地感到秋天的晚风是那样的柔和。

她挨着邹小鱼沉沉睡去,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她住进了一个大房子,房子里有妈妈,有绘本,还有她的叁个朋友。她梦见她活在了阳光下,梦见一片湖水,水面的倒影中,她的笑容自信又灿烂。

周二中午,女孩就接到了辅导员陆钢的电话:“来办公室一趟。”

去办公室的路上,女孩还在想着,辅导员叫她去办公室干什么呢?是不是教务处已经发话了?她是不是马上就能收到道歉,然后会被安排到一个新的宿舍里,从此安稳地疗伤?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丝安慰和希望,脚步都轻快了些。

她的叁位朋友还在食堂忙活,中午是食堂高峰期,女孩一个人走到辅导员办公室,推开门,印入眼帘的除了辅导员,却还有她的叁个室友,她们都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沙发旁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没地方坐了,麻烦你站着吧。”

女孩只好站在办公桌前的空地上,她认出了,这个人是学院的副院长,他此刻拉着脸,整个人有一种向下的引力,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那叁位室友则冷冷地看着她。

女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刚刚还飞扬着的幻想一个个砸在地上。

副院长先开口了,没有提霸凌,也没有提换宿舍,只是语气平和缓慢地问了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你有事情,要直接打学校教务处的电话,不先找学院呢?”

女孩眨着眼,不明白为什么要被问这种问题。

辅导员对着今年虚岁十四周岁十叁的女孩严厉道:“不要越级上报,这是基本的常识,你懂吗?”

副院长说:“今天校领导给我打电话了,当时我还在给研究生上课,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辅导员说:“看,你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张忻怡翘起了二郎腿,眯着眼睛,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山区室友短促地“哈”了一声,清沪室友抱着双臂,目光冰冷。

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越级汇报?她以前都不知道有这种罪名,也不清楚这是一个多大的错误,但辅导员盯着她,副院长也盯着她,这阵势让她感到恐惧:“我错了,我应该先向学院汇报。”

辅导员说:“我听说,还不是你自己打的电话,是别人帮你打的电话,是么?”

“是。”

副院长思考了几秒,试探着问:“打电话的是谁?学校的本科生么?还是哪个研究生,哪个老师?”

“不是。”

“那是谁?”

女孩不说话,山区室友却抢着帮她说话了:“她喜欢跟一群食堂工人混在一起。”

她的神色很是鄙夷,尤其是说到“食堂工人”四个字的时候,明明她自己家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

辅导员和副院长迅速对视了一眼,辅导员对女孩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要麻烦别人,尤其是,不要和校外无关人等说这种事。”在他们眼里食堂工人属于“校外无关人等”。

副院长非常宽宏大量地说:“行吧,这件事也先不追究你的责任,我们就事论事,来讨论一下你告的状吧。”

“嗯。”

副院长问:“电话里说,你的室友经常欺负你,辅导员还不作为,是么?”

辅导员还没发作,张忻怡却先开口了:“哦?怎么欺负她了,说来听听?是像她拿书砸我们那样,用书砸她吗?”

副院长慢条斯理地说:“季沨,打架是违反校纪的,没有处分你,已经是对你的宽容了。”

“嗯。”

“陆老师也是看在你家庭比较困难的份儿上,没有上报,也没有处分你,你应该知道的,如果到毕业之前处分没有被撤销,你是没资格在这里读本科的。”

女孩说:“可是她们造我的谣,我很生气。”

副院长皱了皱眉:“造谣?我在电话里没听清楚,重说一遍吧。”

还没等女孩开口,张忻怡就抢先一步,非常可怜地说:“我上初中的时候,有很多人喜欢我,还有一些纠缠我的,不止是男生,我记得当时有个女alpha也骚扰过我,我有心理阴影,我还记得我当时,特别害怕。”

女孩当然还记得张忻怡到底有多喜欢炫耀她的人脉,张忻怡说她在初中“称王称霸”,老师们都特别喜欢她,是她的“好朋友”。

辅导员柔声安慰:“可以理解,别怕。”又对女孩说:“季沨,我不是上次跟你说了么?张忻怡从来没有发别的内容,你就说你有没有翻别人的衣柜吧!你就说你这种行为让不让人害怕吧。”

女孩攥紧指节,一字一顿地说:“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们故意偷走了我的抑制剂贴,然后又故意吸引我去翻她的衣柜,偷拍照片,再不清不楚地发到公共场合,她就是出于恶意。”

山区室友嗤笑了一声:“你在放什么屁。”

女孩说:“那天早上,你们故意……”

张忻怡喝道:“你有录音吗?你可以随便造谣我说过这句话?你再在老师和领导面前诋毁我,我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女孩当时怎么会想到录音呢?还和之前一样,她无力地闭上了嘴。

辅导员淡淡地说:“你自己是怎样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翻了别人的衣柜,这是事实,有这个事实在,你就不是完全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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