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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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乐帝整日陷入昏沉,识海始终一片混沌。

唯一被灌了汤药后清醒的片刻,满耳朵听的却是:纪修予与过世已久的文皇后,曾有旧情的腌臜事。

当场气晕过去。

又不知过去多少时日,眼帘之外模糊着跃动的橙色幻光,宣乐帝悠然转醒,睡梦中他始终惦记着文皇后的事,时时不得安稳,因而一睁眼便要寻人问罪:

“来人啊!来人!”

“奴才在。”龙床前很快有人转过身来,但宣乐帝此时已无暇顾及这小太监是否礼数周全。

“去,让、让纪修予…那个不知廉耻的…给朕滚过来!”宣乐帝双目圆瞪,眼睛里挤满骇人的血丝,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涎水不受控制地从这位九五之尊嘴角流下,在枕头上洇开一小块粘稠的水渍。

林鹿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磨蹭什么?去啊!”宣乐帝这才想起看一眼身边的人,一时怔愣,喃喃:“林…鹿?怎么是你在跟前伺候?他们人呢?人呢?!”

宣乐帝终于发现整座寝宫里静得怕人,只有眼前一道伶仃的影子在烛光里微曳。

“人都死哪儿去了?!”宣乐帝莫名有些害怕,彼时贪恋得不得了的姣好面容,如今看来竟更像是趁夜来索命的艳鬼。

更何况他本就心中有鬼,怎能不怕。

正当宣乐帝三魂丢了七魄,林鹿露出他一贯讨巧的笑,道:“陛下眠浅,吩咐过只准一人在旁,今夜奴才心有所感,斗胆来了陛下跟前,没想到陛下真在这会子醒了,是奴才失职,奴才这就去叫人。”

宣乐帝的头昏沉得要命,听不进林鹿温声细语窃窃了一大堆,更不记得是何时吩咐了这等完全不是自己性格的话,皱了皱眉,想抬手捏捏眉心都做不到,身上乏力得厉害,竟是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糟糕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做太过复杂的思考,于是只能作罢。

想询问林鹿时,后者已经听他口谕出去叫人去了。

宣乐帝看着周遭处处充斥着奢靡气息的寝殿布置,只觉一阵懵然,恍觉当上皇帝的日子竟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般。

他感到一股股虚无的恐慌顺着背脊冲刷着混沌不堪的头脑。

不多时,几道人影踩着烛光走近。

宣乐帝一眼瞧见走在前头的纪修予。

“臣,恭请陛下圣安……”

“跪下!”宣乐帝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两个字。

纪修予从善如流地掀袍跪在床前。

“你……你……”宣乐帝急促喘息着,颤巍巍伸出一指,却怎么都抬不到半空中来,只软软挪到纪修予的方向:“你到底、到底有没有……”

“陛下所谓何事?”纪修予低着头,看不出面上表情几何。

宣乐帝终于喘匀了气,一口气说出:“你到底有没有和先文皇后私相授受、茍且私通!!!”

“原是为这事。”纪修予低笑一声。

“你说什么?!”宣乐帝猛地侧头看他,目眦欲裂。

纪修予没急着回答沈延问话,回头看向身后站的几人,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滑过,看到了或冷漠、或鄙夷、或憎恶的眼神,笑道:“原来这般声势浩大,摆的是一出鸿门宴。”

最终定格在林鹿的眼眸上,他道:“鹿儿,真是长本事了,干爹没白疼你。”

林鹿一把按住身后暗处中作侍卫打扮的许青野。

“纪修予,休要故作拖延,”林鹿目中一片寒霜,冷声道:“陛下问话,还不快快如实回答?”

昔日位高权重的大太监噙着笑摇了摇头,半是无奈半戏谑地道了句“到底是儿大不中留”。

“回禀陛下,确有其事。”纪修予转正身子,对上宣乐帝那张怒火中烧到有些扭曲的面孔。

“皇后娘娘她,早就对陛下死心,直到最后那刻到来,她都是在臣的怀中溘然离世的。”纪修予说着,唇边挂上几乎称得上是残忍的笑来。

“你……你……”宣乐帝又开始剧烈地大口喘息起来,脑中一阵晕眩,眼前跟着模糊起来。

文皇后是黑暗日子里照亮纪修予的,唯一的光。

那时他入宫不久,被龌龊污秽的老太监们磋磨得不成人样,遇到了进宫赴宴、尚在闺阁的文皇后。

她纯洁美好得像是落在树梢上的一段雪,洁白晶莹、一尘不染。

就是这样一个好似天上月的人,不嫌他残缺之身,赏他吃食、赐他伤药,仅一面之缘,就俘获了纪修予破败不堪的心灵——他誓要在这乱世之中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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