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朱高燧的心猛地一跳,这才注意到,常日里父皇批折子的那案牍上,并无一物。所以,折子都在老大那里?父皇让老大帮他批折子了?
意识到这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待注意到,朱棣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忙收敛了神色,假装没听明白,道:“折子早一日批,晚一日批,不碍事的。左右不过是些不急的事,父皇当以龙体为重。”
“国事,哪有不急的。你这是让朕渎职啊。”
朱棣的声音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喜怒。
朱高燧还想再说,他却问了:“这几日,朝堂的事,你可有听说?”
“儿子……儿子刚刚听说。”
“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朱高燧的心里又是一动,感觉,父皇好像跟他打哑迷似的。他不敢随意开口,朱棣却无事人一般,道:“他们想让我立老大为太子。”
顿了顿,又说:“老大当太子,众望所归。”
朱高燧嗤之以鼻。
“若我真立了老大为太子,你,可有什么说的?”
“父皇。”
朱高燧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父皇也想立大哥为太子?”
朱棣不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他的沉默,朱高燧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却还强撑着说了一句:“皇位给谁,是父皇的事,轮不到儿子来置喙。”
“你想要皇位吗?”
朱棣又问。
他还重复了一遍:“高燧,你想要吗?”
“儿子……”
朱高燧拿不准要不要回答。
朱棣却道:“我对你,从前也抱有期望。可你偏偏叫我失望。高燧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儿子知错。”
“答应我,从今以后,安安分分,做好你的赵王。你大哥是个心肠软的,他会顾好你们的。”
“父皇!”
朱高燧的心彻底死了,他知道,父皇已经准备册封他为赵王了。他既然为赵王,那太子,便必然不会是他了。
心中忽有戾气丛生,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头,才没让自己失了智。
“陪朕说说话吧,以后去了封地,改改你的性子。也算,朕给他们,给天下,交代了。”
“儿子知道了。”
朱高燧异乎寻常的乖顺,他还扶着朱棣起来,说:“父皇,大哥既然忙,今日,便由儿子来侍疾吧。”
他扶着朱棣走到了榻前。
又亲自伺候着朱棣脱了鞋。
最后扶着朱棣躺下了。
“儿子就在这里,陪着父皇。”
殿内安静的有些诡异。不多时,朱棣绵长的呼吸声响起。朱高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起身,去了外头。
过了一会儿,又折返。
玉漏的声音响起,惊破了一时的宁静。朱棣睁开了眼,朱高燧第一时间起了身,他扶着朱棣起来,先说了一句“父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又说:“刚才听小太监说,父皇中午没用多少饭。儿子斗胆,让他们煮了一碗粥来。”
说着“粥”,粥便来了。
伺候着朱棣用完粥,外间便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陛下,大殿下和皇长孙殿下,中毒了!”
“什么?”
朱棣大惊。
朱高燧却呵呵了一声。
“你笑什么?”
朱棣有些疑惑。忽然,他似意识到了什么,指着朱高燧,问:“是不是你做的?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听说他们父子俩在替君分忧,便打发人给他们送了一盏茶。父皇不必忧心,那茶,没事的。只是会让他们父子两个,从今以后,都断子绝孙罢了。”
“断子绝孙?朱高燧,你个王八蛋!”
“父皇,我怎么王八蛋了?我若真王八蛋,便会害了他们的性命。可我没有,你瞧,我还念着兄弟情叔侄情,留了他们的命。”
“你是为了皇位?你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我丧心病狂?我还给老大留了个儿子呢。父皇,那可是你的好圣孙呢!不过,好圣孙以后没有子嗣了,他父子两个,都跟阉人无异,你确定,要把皇位传给他们两个阉人?”
“丧心病狂的东西,朕打死你!”
朱棣目眦欲裂,起了身,便要下来收拾朱高燧。
可,才要下床,便觉头晕目眩。
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碗粥,他说:“你对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也对朕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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