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宣朵当时表现得很平静,但缓过神来之后还是难过。
她和夏汀认识快六年,追了她两年,在一起一年多,往回看又长又短,好像什么都没留下,但两个人好像都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宣朵也说不清,不过如果夏汀是几个月前或者半年前跟她说分手,宣朵一定会当场哭得撕心裂肺。
这次宣朵也哭了,晚上窝在一个人的公寓里难过的时候,宣朵忍不住又回想她们的点点滴滴,虽然并不全是开心的记忆,但至少是两个人的。
宣朵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失恋了。
别人失恋都是要借酒精抒发情绪,可宣朵酒精过敏,连这一条路也不能走。她越哭越伤心,想着喝不了酒,喝点别的会不会也能让心情麻痹一点。
她走进厨房绕了一圈,看见了灶台旁边的醋。她想喝不了酒就喝醋吧,感觉也是能刺激味觉的东西。喝之前她奇怪了一秒这个醋为什么没有酸味,但是脑子迷迷糊糊的,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嗅觉又不好了,没有犹豫地吨吨灌了下去。
喝完“醋”宣朵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发呆,感觉自己有点发热,这是喝了醋的反应吗?宣朵想站起来,直腿的时候却突然跪了下去。这一刻脑清目明,宣朵想起那醋瓶可能装的是酒。
过敏反应起来得很快,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宣朵没找到药也没找到手机,她躺倒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在旋转,浑身的痛觉在酒精的麻醉下时钝时烈。宣朵想自己身上现在应该起了很多疹子,如果有人这时来看她应该会看见她最不好看的样子。
可是等不来人了。
昏迷前最后一刻宣朵在想:夏汀,如果我没挺过这一关,我就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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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鬼门关的感觉很神奇,宣朵无法判断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她意识恢复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很轻,轻得快要飘起来了那样。
她也确实飘起来了。
宣朵看着病床上带着呼吸机闭着眼的人类,感觉有点面熟,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诶?这不是我吗?
眼前突然暗了一瞬,宣朵差点以为自己又挂了一回,但是眼前的事物并没有完全消失,而且声音还有,宣朵意识到是房间内的灯关了。
宣朵跟着医生飘出手术室,见到了熟悉的人,向悦,还有夏汀。
她们的神色焦灼,医生在他们面前摘下口罩,微低下头说:“抱歉,病人送来得太迟了。”
两个人同时一愣。
宣朵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悦哭,她哭着说:“什么意思啊医生?”
夏汀也在哭:“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你们能不能再试试?”
医生的声音是冷静的:“请节哀。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过一会儿要运出手术室。”
向悦木楞在原地,夏汀还在哭。宣朵犹豫了一会儿,飘向了向悦,她想将手搭在向悦的肩膀上,但是手从她的肩膀穿了过去,宣朵收回了手,对她说:“别难过,人固有一死。”
但是向悦听不到。
宣朵跟着两人飘进手术室,看着没有人敢揭自己头上的白布,宽慰地叹了口气:“你们不揭是对的,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护士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该把她运走了的时候,宣朵终于听见向悦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你个脑残。”
这熟悉的风味,宣朵放下心来。如果说她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挂念的人,向悦是最后一个了。至于夏汀——
宣朵走到夏汀面前,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还是诚挚地道谢:“谢谢你能来。”
夏汀眼睛很红,以往她只有极难过的时候会这样。宣朵想其实自己也不算亏,好歹自己死了夏汀还是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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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宣朵葬礼的时候,她的父母终于姗姗来迟。他们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第一件事是找到向悦:“宣朵的东西都放在你这里吗?”
向悦:“什么东西?”
宣朵的母亲王诗芬噎了一下:“就,她的衣服,私人用品,存折银行卡什么的……”
宣朵在一旁“啧”了一声:“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我能用上存折那东西?我的银行卡余额估计还剩两块七毛,信用卡倒是还有两千额度。”
向悦真不愧是她的好损友:“存折银行卡不知道,她还欠我一万五。”
王诗芬脸色一僵,这才有了点来参加葬礼的表情,越过刚才的话题说:“那她住的房子呢,钥匙有没有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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