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又不是我拿他挡剑,老东西死了又关我什么事?”
他淡然抬手又放下,黑衣死士只听他的指令,往余下的二郎三郎和失去“人肉盾牌”的萧度杀去。
萧度不愧是从聚贤阁底层爬上去的人,他舞着佩剑负隅顽抗,身上横七竖八的一道道刀伤,却依旧伫立原地,负隅顽抗。
柳二郎和柳三郎却没有那样的本事,从来都只是依附着父兄家族的两个草包被眼前阵势吓得屁滚尿流,一个软瘫在地语无伦次地向“尊主”求饶,另一个步步败退,一边用最恶毒的诅咒谩骂着“小贱人”。
柳孤城眼帘微垂,连正眼也不看一眼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黑衣死士一刀划破柳二郎的喉咙,另一个黑衣死士则是一剑刺进柳三郎的后心,毫不犹豫地捅破整片薄薄的身子,剑尖直从前心穿透出来。
萧度一人难敌架在四周的十数把剑,堪堪避过刺向心脉的致命一击后,大喝一声:“慢着!”
“阁主就不在乎顾锦卿的性命了吗?”
听见“顾锦卿”三个字,柳孤城瞳孔一缩,着魔一样泛着血红的眸里不再是一片混沌,多了一丝明显的属于人类的感情——却是明晃晃的愤怒。
黑衣死士的剑停在了萧度的后心。
其余几把刀剑齐齐架在了他的前心、胸肺、脖子一切足以一刀毙命的地方。
柳孤城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在地下宫殿的回音之中,男人的脚步声显得别样沉重。
“顾锦卿在哪里?”
萧度也没想过柳孤城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地下钱庄的财富可以弃若敝履,弑父杀兄的时候连眼也不眨一下,他的软肋却竟是那个由枪替走上朝堂的小状元。
他立时找回了一些底气,再次说了一遍:“我知道顾锦卿在哪里。”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脚步声远远比现在在殿堂里双方加起来的人都还要多,而且不止震耳欲聋,还是整齐划一,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
无论是萧度还是柳孤城,还是双方手下人马,脸色都变得凝重。
大殿门外传来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玄武卫像潮水一样涌进殿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包围着萧度等人的黑衣死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孤城此刻看到的只有这一个画面。
他立时想通了,这一晚他会被塞进马车里带到柳家墓园里,本来就不是支配者的兴之所至。
哪怕她这段日子的早出晚归,那些在长公主府一进一出的看似毫不起眼的小鸟,再往前看她像忽然入了魔障的那一晚,大概就是那时她已经发现了聚贤阁的内讧、萧度和太后的勾结,大概还知道了他一直隐藏的另一个身份,一直都在准备着这一晚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柳孤城从来都是黄雀脚下践踏逗玩的那只螳螂。
柳孤城像中了魔怔一样呆若木鸡,看着越长风在玄武卫众星拱月的簇拥之下朝自己款款而来,素白的裙摆曳过血迹斑斑的地面,拖出了让人望而生畏的妖艳血痕。
她一直走到柳孤城面前,伸手摸了摸他大汗淋漓的额角,又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擦干手指。
像是故意似的,擦过的地方偏偏是先前用来灭香的位置,薄薄的衣料下敏感红肿至极,擦过的时候掀起阵阵酸麻。
越长风温温柔柔的笑着,目光缱绻缠绵,仿佛最亲密最纯粹的爱人。
却看得柳孤城浑身发毛。
“原来柳郎一声不响的跑了出来,就是为了本宫准备这出好戏。”
柳孤城绝望的合上了眼睛。
耳边却是支配者冷冷的命令:“睁眼。”
她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窖,再次睁大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又是那副温情暖煦的眼神。
就像整个世界都被割裂了一样。
“顾锦卿现在在本宫手下安全得很,算是……”越长风歪了歪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对柳郎为本宫上演这一出好戏的奖赏?”
柳孤城的心又是一沉。
也是,她既然知道了自己就是聚贤阁主,今晚也是她从萧度的人手中救出了顾锦卿,也就该知道顾锦卿是聚贤阁的人,而自己就是把顾锦卿带进阁里的邻家哥哥。
见他沉默,越长风再次轻笑出声,“柳郎怎么净想着你的邻家弟弟了,本宫可会吃味的喔。”
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也是玩笑般的轻松,笑意却远远不及眼底。
玄武卫把刀剑架颈的萧度和包围着他的黑衣死士统统带了下去,地下宫殿里重新变回了空荡荡的样子,只有两个活人,三个死人,以及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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