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那个已经冲到自己面前、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得意的刘耗子。
他没有再躲。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迎着那把刺过来的、亮晃晃的匕首,不退反进,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啊——!”
匕首,深深地,扎进了他那结实的肩膀肌肉里!
而刘耗子,则被他那股子不要命的、如同火车头般的恐怖冲击力,给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都别动!”
就在这时,几道雪亮的车灯,从村口的小路,直射过来!乡派出所的警车,和刘琴那辆绿色的吉普车,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车门打开,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和一脸冰霜的刘琴,快步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副景象——被捆着的毒鱼犯,正在燃烧的山神庙,和那个肩膀上插着刀、额头上流着血、却依旧像个战神一样,死死地踩着刘耗-子胸口的男人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刘琴看着二狗那副惨烈的模样,她那颗总是古井无波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揪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愤怒、后怕和浓浓心疼的情绪,瞬间就淹没了她。
警察看着眼前这人赃并获的铁证,根本不需要再多问什么。
“都带走!”
一声令下,这场月黑风高“捉鬼”夜,终于,以一种惨烈而又辉煌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而李二狗,在看到刘耗子那伙人,被警察像拖死狗一样拖上警车后,他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天旋地转。
“二狗!”
“二狗兄弟!”
在春香嫂、兰姐和惠芳那几声充满了惊恐和哭腔的尖叫声中,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体,晃了两晃,“轰隆”一声,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二-狗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和草药的味道。
他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兰姐卫生所那张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小床上。
屋子里,很安静。
他动了动身体,一股钻心的剧痛,立刻就从他的左边肩膀和额头上传来,疼得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而左边的肩膀,也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
“别乱动!”
一个温柔的、带着一丝嗔怪和浓浓心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转过头,看见兰姐,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药。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
“姐……” 二狗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醒了?” 兰姐的眼圈,又红了,“你个傻小子……你是想吓死我们啊?”
她说着,就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喂到二狗嘴边。
“这是……啥?”
“刘站长,连夜从市里,给你请来的专家,给你开的方子。” 兰姐轻声说道,“说是……能补气血。你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
二狗这才想起来,他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了刘琴。
“刘站长……她……她人呢?”
“回乡里去了。” 兰姐喂他喝下汤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她走之前,让我给你带句话。”
“啥话?”
“她说,让你……好好养伤。果园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兰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溜溜的味道,“她说……等你伤好了,她会亲自,再来看你的。”
二狗“哦”了一声,心里,没来由地,竟生出了一丝小小的失落。
“那……嫂子……春香嫂呢?”
“她啊,” 兰姐撇了撇嘴,“一大早就坐车,去镇上派出所了。说是要去录口供,盯着点,绝不能让刘耗子那帮畜生,轻易地就出来了。”
二狗听了,心里又是一暖。他知道,春香嫂,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为他“报仇”。
“那……惠芳姐呢?”
“她在外面,给你熬粥呢。” 兰姐说着,朝门口看了一眼,“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儿的。从昨晚你出事到现在,她就一步都没离开过。又是烧水,又是打下手的,眼睛都没合一下。”
就在这时,屋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张惠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
她看到二狗醒了,那张本就憔悴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惊喜和泪花的笑容。
“二狗兄弟!你……你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看着二狗那副缠满了纱布的“英雄”模样,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就掉了下来。
二狗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疼得不行,“这事儿,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他想抬手,帮她擦擦眼泪,可肩膀一动,又是一阵剧痛。
兰姐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默默地,站起身,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你们聊吧,” 她轻声说道,“我……我去看看小英的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她走出屋子,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从今晚开始,那个傻小子的心里,怕是,有多了一个女人了。
而她,也似乎,该给自己,找一个明确的定位了。
屋子里,只剩下二狗和惠芳两个人。
惠芳坐在床边,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二狗喝粥。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温情和暧昧的静谧。
二狗看着眼前这个,正低着头,无比专注地,照顾着自己的、温柔善良的女老师,他那颗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的心,被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情绪,给彻底填满了。
他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好像,还挺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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