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2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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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能做什么呢?”穆祺柔声道:“在商言商,我只是一个渴望利润、追逐机会、渴望开拓市场的正常商人而已。难道我还能有什么坏心眼么?”

战略规划已定,接下来就是复杂而精细的具体部署。皇帝给远在陇西的长平侯送去密旨,要他迅速赶回长安商议大局;刘先生则摩拳擦,开始实施自己筹谋已久的重大部署——召集关中有德望的高人、历次征战中立有功勋的士卒,开始着手为他们教授崭新印刷的《赤脚医生手册》,打算在开战之前特训出一批勉强可用的军医。

作为在现代世界徘徊多日的老登,刘彻本人是太清楚他那位东道主的做派了;穆祺试图掌握舆论未必是出于什么恶意,他也绝不至于在汉匈交战的关键当口给朝廷整一波大的,甚至还会百般维护、与自己通力合作。但是——还是那句话,但是——手里没剑与有剑不用完全是两个概念;只要穆祺握住了舆论这把剑,那无论他再亲切、再温和、再体贴大局,都必定会给刘彻制造出芒刺在背的威胁,不能不做好万全的防备。

只有进攻才能打退进攻,只有一把剑才能逼退另一把剑。而组织关中的皇权基本盘学习医术,向底层灌入基础医疗知识,就是刘彻精心为自己所铸造的“剑”。尊上之剑,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如今他手持此剑,天下还有谁能够抵挡?天下还有谁能够抵挡?!

当然,刘先生毕竟已经是地府中的一缕孤魂,荣华富贵过眼云烟,与穆祺的争夺不过是出于尊严意气而已;这辛辛苦苦铸造出的一把神剑,多半还是便宜了另一个“自己”;如此为人做嫁衣裳,正可见得他宽宏大量、仁慈无私,那个不知好歹的中登,应该好好感激自己的恩情才是。

刘先生的整套计划非常显豁、非常明白,懂的人一看就懂。但或许是为了遵守先前的承诺,穆祺并没有对这样的阳谋发表什么意见,还老老实实按照指示为皇帝印刷了更多的资料,准备了更简易、更方便教学的图示;除此以外,他还抽出时间返回现代,打电话向附近的五金加工厂咨询,预订了半吨废弃的铝材;再亲自拜访附近的农户,收购了几十口袋化肥——幸福村的农户还提供一些实践活动,让游客体验种地施肥的乐趣;如今恰好是旅游淡季,库存的化肥没有用处,卖出去也不妨碍。熟悉的农户看往日的交情,还特意打了一个折扣。

不过,在穆祺仔细检查化肥成分的时候,旁边的大爷忽然问了一句:

“说起来倒是奇怪,怎么这几天没见到小刘小霍呢?”

显然,“小刘”先前在村中招摇过市,大发福利,已经给村中的老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现在骤然偃旗息鼓,当然让人感觉很不习惯——特别是家里孩子想喝旺仔牛奶的时候。

穆祺左右望了一眼,含糊其辞:

“他有些不舒服,到外地休息疗养了。”

大爷有点愕然,搞不到小刘怎么还要休息疗养——以他接触的经验看,这位刘先生根本就是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啥事不往心里去的做派;这样闲得屁疼的富二代,也会有什么问题需要疗养吗?

不过大爷很快也醒悟了。现在城里人的状况也难说的,再说了,那小刘的举止也不算完全正常——

“也是。”他颇有几分同情的说:“我在x音上看过,说有种病叫什么‘购物癖’,一焦虑就要买东西,特别特别难治。这种病确实要静养,休息一下也是好事。”

穆祺:………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在收集好废旧金属与廉价化肥之后,穆祺便不得不着手应付整个计划中最困难、最复杂的部分——他得想办法整到巨量的高热值燃油。

在现代法治世界里,这当然是个很艰难、很不容易完成的任务。一如刘先生所说,现实世界对高危□□的监视是极为精细而严苛的,如果没有资质与担保,在市场里公开搜索这些危险之至的玩意儿,那最好的结果也是被请去喝茶。但也一如刘先生所说,他的人脉资源,确实还是有那么几分作用的。

于是,在犹豫了几天之后,穆祺还是不能不改变策略,尝试走一些捷径。他花费积分兑换了系统的通讯服务,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赵菲吗?”

第35章

作为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资深牛马, 穆祺积攒的人脉确实相当宽广;因为管理局的系统长期摆烂不做人,在多个平行世界里厮混的穿越者确实都有一点互帮互助的精神,常常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也是穆祺被刘先生亦“封狼居胥”云云的诡秘说辞说服之后, 敢于狮子大张口,将这艰难的任务答应下来的原因——他当然弄不到什么高危化学物质, 但这不代表别人也弄不到嘛。

所以, 穆祺并不需要耗费精力在法律的边缘大鹏展翅。在现代世界搞高危化学物质是很困难的, 但在某些被经营得非常仔细的平行历史时空, 弄一点这种玩意儿却不算什么——比如说, 在某个带宋时空成功上位,如今仍然稳步推行工业化的赵菲。

作为管理局牛马中罕见的成功者,赵菲于靖康之乱后毒杀完颜构上位, 依靠铁腕定天下于一尊,可以勉强尝试着推进部分工业化。这种工业化当然很粗糙、很原始, 但多年久久为功, 终于也是进步到了可以生产三酸一碱,乃至部分初级工业品的地步。这样的产品在现代世界不算什么, 但在技术水平只能与大猩猩一较高低的众多古代世界, 那就是妥妥的天顶星黑科技, 不可望其项背的工业明珠了。

正因如此,赵菲在自己的领域仔细经营, 除了自产自销之外, 往往还要和其他穿越者做一点以物易物的小生意, 舒舒服服赚点外快;如果考虑到几人之间的交情,甚至还可以给穆祺打个熟人折扣。可虽然如此, 在看到穆祺发来的清单之后,赵某人仍然大吃一惊:

【二十吨以上的高燃值化合物, 你要做什么?!】

【——够了,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这样的剂量都已经完全超出了管理局的容忍范围,肯定会挨铁拳——这是铁的纪律,你收买我是不可能的,用司马迁的笔迹收买我也不行;用卫青霍去病的签名收买我也不行——】

【……我可以明确地——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可能卖给你这样危险的东西;我最多只能卖给你几种基底有机物,以及常见催化剂。我还要警告你,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些基底有机物在六十度下混合搅拌,并静置十分钟;就算静止了十分钟,也不能在混合物里加入硝酸钾、过氧化钠、高锰酸钾之类的强氧化剂;就算加入了强氧化剂,也不能用硫酸酸化——否则会有意料不到的变故,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就好!】

虽然已经制定了对匈奴作战的计划,但要在仓促间扭转整个朝廷的意见,仍然是相当艰苦困难的事情。迄今为止,除了自地府中得到的一点未来情报,皇帝所有能证明匈奴即将发动大规模战争的依据,居然只有自陇西寄来的一封密信——或者说,长平侯视察边境之后一点若有似无,自己都不怎么敢保证的直觉。

当皇帝的愿意百分之百的相信大将军的军事直觉,那是你们君臣相知你侬我侬,不关下面的事;但你相信了直觉后要更动朝廷的方略,要调集粮草、要组织兵力、要动员百姓,那就相当之令重臣们不满了——你们君臣搞信任play,与我们有何相干?凭什么要我们跟着加班?!

长平侯的“直觉”?我们又不是卫青肚子里的蛔虫,有谁能知道他的直觉靠不靠谱?你们可以玩生死相托、不离不弃,我们和卫青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呢!

有鉴于此,当皇帝分批召见重臣,开始吹风要打大仗时,部分资历深厚的大臣——尤其是在先前薛泽罢相、佞幸窜升的事件中大受刺激的部分重臣,就表现出了隐晦暧昧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他们倒也不敢公然反对,只会唯唯诺诺是是是好好好,可一旦提到具体执行,那前所未有的困难就奔涌而出,将一腔苦水尽数倾倒给猝不及防的皇帝陛下:

近年收成不好,粮食储备不多;仓促间要抽调这么多军粮,运输上压力实在太大;

两年前才打了大仗,官方的冶铁所还在修补损坏的武器;要想迅速补充铁器,就只有找大商人买——可陛下前年才加重税得罪了商人,这个价格嘛……

要调兵得发军饷,但这几年府库确实空虚;如果真要打仗,只有令加口钱(人头税)——这样一来,负担未免太过沉重,对生产极为不利;来年逃荒逃耕,收成又该怎么办?

条条框框,细枝末节,到处都是在给至尊泼冷水;大汉天子看了半日,语气沉了下去:

“听你们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前几年打了几回仗,国家就已经山穷水尽、油尽灯枯了?!”

与会的重臣一齐拜倒,做惶恐不胜之状;虽然不是没有人在心中腹诽“难说”,但肯定不能公开打皇帝的脸;只有以沉默对之。

可惜,简单的沉默也不能解决问题,皇帝巡视一圈,直接点名:

“御史大夫说话!”

新任御史大夫张汤快步趋前,折身行礼;而后说出了一个酷吏应该有的觉悟:

“陛下,近来天下多事,臣查阅各郡太守的奏报,都说当地的豪强骄横不法,横行无忌,百姓苦之。”

没有铁?没有钱?没有粮食?你吃几个大户不就行了嘛!

暴力或许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暴力绝对可以消灭所有的问题。市场无形的大手是很伟大的,可当今圣上有形的大手更加伟大,只要让圣上的大手摸上一摸,那保管大户们痛哭流涕,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偿还老刘家五代人的恩情。

张汤道:“跋扈至此,尤为可虑。臣请命彻查。”

若有阻力,铁棒横扫,阻力加大,铁棒加粗;只要镣铐勒得紧,不信天下有榨不出的油!

当然,这样的手腕可称酷烈残忍,相当之不体面;类似的事情做得太多,怨恨积累太深,搞不好还会激起意料不到的反弹,将张汤本人给一起葬送。但作为皇帝极速擢升的白手套,实打实的自己人,张汤亦不能不慨然承担这个承认。他一字字道:

“伏请陛下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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